殷渊源被贬黜在家之际,闲来无事难免要思及一些年少往事来! 他想起,自己年少时于玄谈尤为擅长,被时者论为风流谈论者所宗! 他想起,他于年少之际,遇到有人问他“将要升官,为何会梦到棺材,将要获得财富,为何会梦到粪秽?” 他当年便甚是不以为意地答道“为官本是腐朽,所以升官自然会梦到棺材,钱财本是粪土,所以将要获得钱财,便会梦到粪秽!” 于是,他的那一句话便被时人作为了名言! 他想起,年少的时候他最为喜欢的便是将“《庄子里》的‘庖人虽不治庖,尸祝不越樽俎而代之矣’”说与劝他出世之人! 因着他年少之际便声名在外,于时征西将军庾亮曾想将他引为记事参军(诸公及开府位从公为持节都督,增参军为六人,长史、司马、从事中郎等员),累迁司徒左长史(司徒加置左右长史各一人,秩千石,月俸九十斛)。安西庾翼又复请他为司马,除侍中(掌傧赞威仪,大驾出则次直侍中护驾,正值侍中负玺陪乘,不带剑,馀皆骑从。御登殿,与散骑常侍对挟,侍中居左、常侍居右。备切问近对,拾遗补阙。)、安西军司,他都是称疾不起! 他当时为了躲避出仕,甚至躲到墓地居住了快十年,于时朝中之士便将他比作成“管仲”“诸葛孔明”一类的人! 他记得,由于他当年屡次征召都不出世,于时群贤难免相与叹道“渊源不起,当如苍生何?”那时,他在世人的心目中是有着何其重要的地位! 直到后来,他在卫将军褚裒的推荐下,便出为建武将军、扬州刺史(永嘉南渡之后,罢司隶校尉,以扬州刺史为名,司隶校尉官职为察三辅、三河、弘农七郡。)! 那个时候,他对于朝廷的征召仍旧是多次推辞,从三月到七月、经历四月馀,才受拜扬州刺史! 那时桓温刚刚灭蜀,自然是名声赫赫!他知道,晋室朝廷对那时的桓温少不了要十分忌惮一番! 彼时,会稽王昱辅政,便因为他声名在外,又为朝贤所推,自是想将那他引为心腹之人,以此来抗衡桓温! 虽然,他很清楚会稽王昱的这一计谋,也明白这一计谋的危害之大,但是,他终归还是选择归附于会稽王昱,而想要与那桓温形成鼎足之势! 他与桓温本是一州之人,又自小相识,早年关系虽不算融洽,但好歹相识一场!而那桓温年幼之际对他又是极度敬重,他虽不能欣赏桓温的所作所为,但到底没从心底讨厌起那样一个人! 直到他受命于朝廷,因此才真正与桓温产生了不少嫌隙!他很清楚,就凭那一点,换做任何这样关系的两个人,都是难免会发生隔阂,! 他想起,那时桓温既已灭蜀,北胡石季龙又刚好死去,桓温便意欲乘北胡大乱率众北伐,但是朝廷却迟迟不予桓温答复。因为那晋室朝廷早早便打算用他来牵制桓温,桓温对此不免甚是愤怒! 他是看着桓温长大的,很清楚那是一个野心勃勃、不达目的誓不罢休之人,所以,早年他便从来不甚瞧得上那样野心勃勃的桓温!只是这般公然地站到桓温的对立面,难免让人很是难为情!但是,他既然已经做出了选择,就该为自己所做的选择负责,毕竟,他也不想看到桓温野心勃勃地、终将晋室纳入囊中! 他知道,桓温能看到石季龙一死、北胡会大乱,晋室同样的也能看到这一点,自然想要借机荡平关河,混一六轨。那般千年难得一遇的时机,换做是任何一个独立的政权机构都会为之心动不已的,更何况是那个一直都虎视眈眈、不断犯境的北胡!如此良机,怎能轻易错过! 他很清楚,那时桓温既有灭蜀的威名在前,若是此次北伐胜利,那么桓温在兵权上的控制权,自然会让整个晋室王朝心忧,于是晋室自然想用他来主导北征! 于是朝廷便以他为中军(魏置中军,汉以骁骑将军、游击将军,并杂号将军。及晋,以中领军、护、左右卫、骁骑、游击将军为六军。)将军,假节、都督扬、豫、徐、兖、青五州诸军事。 他当时即已受命于朝廷,于是便顺势上疏北征,朝廷自然乐于此事,顺水推舟地便快快批奏于他! 他想起,自己在北征之前,王逸少免不了对他很是忧心,劝过他不少。这点他自己自是了然,王逸少以“仅仅江左一带,各方势力便相互盘综复杂,更何况是北征,涉及的方面就更多了;再者近期朝廷的征战大多以败绩告终,现下再次出征,士气各方面要也很是堪忧;另外如此公然地站到威名赫赫的桓温的对立面,实在不是明智之选;再者,一旦北征失败,朝中自然无人为此分忧,后果自是不堪设想。”为由,劝谏过他不少! 他当时听闻王逸少这些言语的时候,自然也是赞同,可是却不好作何评判,毕竟王逸少是一番好心。但是他也很清楚于晋室朝廷而言,那怕是他的败征也会比桓温的胜利要好!就算他败征了,左不过贬责一个人而已,若是他能胜利、自然更好,如此,至少有一方可以跟桓温相抗衡的势力;倘若是桓温北伐,不管是胜利或是败绩,后果都是令人忧心的,若是败征,以现在身名威赫的桓温来说、斥责他的败征自是要不得,弄不好就会直接借以此机谋反,不斥责又难以让朝中之士心服。 权衡利弊,既有声誉又无甚兵势的自己自然是最好的北征人选! 他当时既已受命北征,便以他的妹夫安西将军谢尚、北中郎将询羡为督统,开江西千余顷的水稻做为军储粮。 他想起,自己一到寿阳(隶属并州乐平郡)的时候,便想着若是能不费一兵一卒便将那氐族苻氏给剿灭了,自然是最好的结局。于是便想着,最好能遣使利诱苻健的大臣梁安、雷弱儿等人,他想只要许诺他们杀了苻健,便以胜任关右的要职为砝码。他想,从古至今,向来都是重金之下必出勇夫,这等利诱之下,自然没有多少人能真正拒绝!就像是他自己,最终还是没能躲过他年少喻为棺木的官职! 他想到那条战略方案的时候,于是便四下询问有没有跟那苻氏有相识的人,恰巧之前来投奔他的羌族姚襄自告奋勇地表示“臣恰好跟那苻氏之臣梁安、雷弱儿熟识。” 他当时一听还真有人跟苻氏那边的人有熟识的,自然是喜上心来,不由连连表示“甚好、甚好”又询问道“能否将那梁安、雷弱儿引荐过来?” 那姚襄慨然道“必定为军侯义不容辞!” 几日后,那姚襄果真便将那梁安、雷弱儿引荐到了他的面前,这两人一到,便齐齐地向那他施了一礼。 他便快速地走向他们,上前握上他们的手,连连表示道“二位前来,渊源不甚荣幸!”于是晓之以理地表明“晋祚承运天势,自当混一六轨、一统中原,我乃受命晋祚,自是要为此分忧!” 那梁安听及他话已至此,便直接挑明来意地开口道“军侯有什么需要,臣等自当身先士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