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秋的清晨,隐隐透着寒凉,金风瑟缩扶落一片黄叶,悠悠而下,落在伊人发间。 窗外秋菊开得正清雅,蒙络摇曳,晨风裹香。 “娘子,今日倒是起得早些。”翠心一进门,见柳朝已穿戴整齐倚靠在窗前,若有所思地望着窗外,便从屋内挂架上取来一件披风轻轻覆在她肩上,只道:“天凉,娘子可别冻着了。” 柳朝回头对她莞尔一笑,将肩上的披风紧了紧,不忘问道:“车马行装可有备好?” “都备好了,想着是要启程了。娘子可是思乡心切了?”翠心笑望着自家娘子。 “我家那哥哥的婚事,我自然惦念着。”柳朝只要一想到自家老哥要娶老婆了,嘴角就不禁漾起满意的笑,但一想到自家那点事儿,便又是满面愁容,“也不知道夫君他愿不愿随我去,不然,我就得只身前往了。” “娘子,你就放心吧。姑爷心跟明镜儿似的,自然是会去的。此时怕是在招呼护卫呢!” “护卫?” “是啊,”翠心耐心解释道,“近日匪寇流窜,闹得京郊甚不安宁,甚至有拦路劫掠的。听说,好些人遭了道呢!还是小心为妙啊。” “这样的话,是应该好好招呼些厉害的打手了,还得功夫不错才行。”柳朝十分认同地点了点头,当即一拍手心,似是想到了什么,便一面开始四下翻找一面道:“保险起见,我也得找点东西防防身。” “不必了,你若安分些便不会有事。” 背后突然响起的声音,让正拿着一把剪刀的柳朝“虎躯”一震,自觉地放下了剪刀,反过身抬头怒视着不远处的沈暮,嘴里的话便硬生生蹦了出来: “夫君自是不必cao心,我回的可是自己家。” 她说得底气十足,颇有种有娘家有靠山的气势,相信聪明如沈暮自然懂得其中的意思。 沈暮面不改色,依旧一副云淡风轻。他慢步走近,稍稍抬起衣袖,为她捻落粘在秀发上的落叶,不待她反应,他牵起她的手,将一个精致小巧的圆锦盒放入她手中,低声交代道:“这是凝香坊的脂粉,可赠新妇……你的手,不要忘了敷药。” 他说完,又不着痕迹地放开了她的手,仿佛一切都不曾发生般。 凝香坊?!京城有名的香粉铺,有钱都指不定买得到!嗷~她也想要! 欸?等等……他怎么知道她近日纳鞋弄伤了手? 柳朝惊出天际后,复回归本体,正欲开口询问其意图,便见沈暮头也不回地离开了房间。 “……”真是跑得比兔子还快。 “翠心。”柳朝突然开口道。 “嗯?”一旁努力当隐形人的翠心及时应了话,“怎么了,娘子?” “我觉得,你家姑爷今日是病得不轻了……” 怎么看怎么别扭!魔怔了吧! 话方撂下,翠心一脸发蒙地望着她。柳朝也懒得管,自顾自出了房门,亦是头也不回。 柳朝随沈暮同乘一辆马车。一路上,二人皆互不搭理,该赏景的赏景,该闭目养神的养神,高度默契之下,气氛倒也显得不尴尬。 忽然,一声勒马嘶鸣,原本平稳行驶在驰道上的马车猛地一颠,柳朝整个身子便向前栽了去,堪堪被一只手扶住。柳朝面露感激地对沈暮笑了笑,忙坐好扶稳,下意识掀开一旁的帘子想探查情况。 心底正疑惑间,只见外头狂风大作,飞沙走石,扬起的尘灰,上来就糊了她一脸。 “……” 柳朝被风沙吹得睁不开眼,急急收回手。内心忍不住狂吠,只觉是出门踩多了狗屎。她按捺住自己想骂人的情绪,恰巧听见一旁的沈暮在向护卫询问车外的情况。 她赶忙竖起耳朵听着,不曾想还没听上几句就停了。 “车入崖关,忽起北风,要耽搁些时辰。”沈暮回身看她,一顿,眉头微皱,取来帕子递予她,道:“待风停了,叫翠心随你去附近水源清洗一下,脏死了。” 柳朝被他狠狠且毫不留情地扎心后,只想在接过帕子时,将脸上的泥沙糊他一脸,好在她忍住了,只是在接过帕子时,分外不爽地扯出一抹笑:“谢夫君关心。” 不知过了多久,风声渐小,沙尘骤止。 车外的护卫向沈暮知会了一声,柳朝便下车与翠心去了驰道侧坡,寻了个湖边稍作梳洗。 湖周绿荫环抱,穿过绿色屏障,不远处的前方有一片林子,幽深密蔽。 柳朝环顾四周清幽一片,心情倒是好了很多,心想着,方才风虽然怪诞了些,但此处风景倒是值得一看。 “娘子,大事不好了!”翠心一声惊叫,慌忙跑了过来,眼神带着浓重的惊慌,“上头可能出事了!我听到了马蹄声!” “马蹄声?” “是,很杂乱的马蹄声!”翠心惊恐地睁大双眼,语气不禁发颤:“不会吧……娘子……我们怎么办呐?!” “你先别急,站这,哪儿也不要去,我去看看情况。”柳朝瞬间冷静道。 “不成啊!娘子!万一真有劫匪……” “万一真有匪徒,你怕是觉得我们的护卫是吃素的?再则,你都抖成这样了,你去探风怕是更不成。况且你熟路,若我久久不来寻你,你就速回搬救兵,来救我们。”柳朝立即打断道,拍了拍她肩,露出一抹笑。 “可是……” “没有可是了,按我的去做,放心,我不会有事的。”不等翠心多说一句,柳朝态度强硬,“若不听话,回头收拾你。”看着翠心盈满泪水的眼睛,柳朝不禁心软了起来,但还是决绝转身,不再看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