化学老师斜眼瞪着他,我心说完了,这化学老师和和负责元旦晚会的音乐老师向来不对付,听说去年两个人为了评优的名额差点打起来,刚才她听说“元旦彩排”四个字已经脸色不对了,余秋筠这下怕是正撞枪口了。
果不其然,还没等他走回座位,化学老师怒拍桌子,喝了一声“站住!”。
“去教室后面站着!站到下课!”
他有些窘迫,想回座位取书本,却又怕自己的妄动会再次触怒老师,只好悻悻地朝最后一排走去。
待老师转过身,我轻手轻脚地从他的一摞课本里翻出化学书和笔记本,小声拜托后排的同学帮我传过去。
没过一会儿,笔记本被传了回来,边角被折起的空白页上写着一行字。
“放学在车棚等我,有话和你说。”
(3)
下课后余秋筠直接被化学老师带去了办公室,出教室前他无视唐寄北不停抛给他的幸灾乐祸的媚眼,对着我做了一个无声的口型。
等我。
我靠在车棚边默数着川流不息的人群,刚刚从我面前经过的女生里,有71个梳着丸子头。直到第72个梳着丸子头的女生已经走远,余秋筠才气喘吁吁的出现在我面前。
“跑什么,不着急。”他的鼻尖上渗出一层细密的汗珠,我想找张纸巾让他擦擦,一摸口袋才发现空空如也。
“没事儿!”他大大咧咧地抬起袖子摸了一把鼻尖,“化学老师也太能说了,你等急了吧?”
我轻轻摇摇头,眼前又浮现起他满脸疲惫地站在教室门口的样子,便问他:“可是你们今天怎么彩排这么久?”
“有几个节目的结构和顺序有争议,就多彩排了两遍看效果。”他解开车锁,又从我的手里拿过钥匙,去推被紧紧夹在两辆车之间的我的车子。
“那也用不了这么久啊,今天下午的物理和作文课你都错过了,都讲了新内容,还好我做了两份笔记。”
他回头笑意盈盈地望向我:“你都忙着做双份笔记了,还顾得上听讲吗?”说罢猛力一提,我的车子终于从夹缝中重获自由。
“今天晚上第一节自习课,你们广播站是不是要开会?”他问我。
“嗯,每周四晚都会开。”
“你……能不能请个假?我想……我想送你个礼物。”他不好意思地挠挠头,吞吞吐吐地说着。
“现在不能送吗?或者等我开完会,今晚的会议牵涉到时段和版块调整的问题,可能不太容易批假。”我解释道。
“那个……礼物比较特别……”他或许察觉到我眼神里的为难,突然一改满脸的犹豫,笑着揉揉我的头发:“算啦!我还是换个别的礼物送……”
“不要!”我打断他,“我还是对特别的那份儿比较感兴趣!”
我跨上车子,回头冲他轻笑着眨眨眼:“你好好准备哈!”说罢道了声再见。
“晚上见。”他点点头,朝我轻轻挥挥手。
那时的我们,每一句道别都说得分外轻松。我们都以为,每一句“拜拜”都会再有说“哈啰”的时候,每一次道别之后总会再有相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