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前我妈总教育我,不要轻言放弃,有志者事竟成。
我心想瞎扯,你去从智障二中拉出来个傻子,给他一辈子时间,让他给我解个偏微分线性方程。
直到后来,我才深切体会到这句话的精髓所在——不要脸者,事儿能办成。
对于余秋筠口中那份“特别的礼物”的渴望如一头洪水猛兽,我强大的自尊心在它面前也不过是一只任其宰割的小绵羊,那点本来就所剩无几的理智更是被它蚕食的尸骨无存。
我几乎是半跪在分管广播台的学姐桌前,可怜兮兮地捏着她的衣角,学着外婆家哈巴狗讨骨头时那副模样,双手合十在胸前,不停上下晃动着做出“拜托拜托”的动作。
拜托拜托!
不行!
拜托拜托!
你又不是不知道今晚的会议有多重要!
拜托拜托!
你这是不负责任!
拜托拜托!
那你好歹告诉我为什么……
拜托拜托!
你起来吧……明天来拿会议笔记……
学姐在我的声声乞诉中扶额认输,我遮着脸在大家意味深长的目光中全胜而归。
我匆匆溜回教室,余秋筠正一手握着粉笔,一手端着笔记,在黑板上奋笔疾书。
我凑上前,拍拍他的肩,摊开右手在他面前:“拿来吧!”
他停下,满是疑惑的看向我:“什么?”
“礼物啊!”我莞尔一笑,“我已经请好假啦。”
“等一等,”他见我迫不及待的样子甚是有趣,不禁失笑,环顾四周见无人注意,便轻轻凑近我跟前,“怎么熟悉之后才发现你这么不矜持。”
我见他拿我打趣的起劲,一时又羞又气,猛在他的白鞋子上踩下一脚,不偏不倚整好留下半枚小小的鞋尖印。
“这是提前给你的回礼!”我嗔怒一句,说罢伸长了脖子越过他去看他黑板上那些密密麻麻的字,“这写的什么呀?”
他慌忙张开双臂挡住我的视线:“先别看!”
“跟给我的礼物有关?”
“不是!先别管!”他瞪着双目,用力地摇摇头。
肯定有关,我心想,果然是个实诚孩子好,撒起谎来总会不自觉地瞪眼睛,眉梢上都染着紧张。
我蹦跶回了座位,他不放心的又盯了我几眼,直到我拿了本儿练习册开始做,才转身继续在黑板上写起来。
我忙趁机抬头偷瞄一眼,嗯?莫斯科郊外的晚上?他抄歌词做什么?教歌吗?可是每周的学歌时间都在周三晚上,昨天已经学过一首《重头再来》了,今天这是做什么?
正纳闷儿间上课铃声响起,他也正好落下最后一笔。清清嗓子,敲了敲讲桌:“同学们,我们今天再来学首歌吧。”
“昨天不是刚学过吗?”
“对呀!”
“你教得那些歌一首比一首老气,学那么多干啥?”
“教呗教呗!今天学什么歌?”
同学间乱成一片,有埋头做作业充耳不闻的,有埋怨着学校安排的歌曲太难听不愿意学的,也有凑着热闹叽叽喳喳催促他赶紧开始的。
余秋筠嘿嘿一笑,从门后抱来一把吉他,一扫弦,冲着黑板一扬下巴:“我也觉得昨天的歌不怎么好听,所以咱们今天学首好听的!”
“文委!你这是要教歌啊还是要表白啊?”唐寄北一拍桌子站起来,一脸坏笑地冲余秋筠吹了声口哨:“这是咱们小学五年级音乐课本上的必学曲目,谁不会啊!你要想听哥们儿给你边扭秧歌边唱都不带忘词儿的!”
“你唱啊唱啊!”
“扭完这首再来首纤夫的爱!”
讲台下顿时又炸开了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