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很久以前,丁云桐就一直在考虑中日之间的海战问题。
他的战略就是:在日军主力登陆朝鲜之前,躲在徐闻港的秘密舰队是绝不能出现的,以免打草惊蛇。
因此,威海卫的主力舰队要同时承担两个任务,适当的给日本施加压力,同时要有效地保存自己。
要保存自己好像很简单,只要躲到港内,利用水雷和岸炮保护,日本人能有什么办法呢?
但这样做有极大的弊端,等于把一切制海权统统拱手相让,让日本海军没有了任何的压力,可以自由的选择目标,到处攻击中国的沿海城市,甚至封锁上海,封锁台湾海峡等等,到那个时候,秘密舰队到底还能不能继续藏着掖着呢?这就是一个问题。
所以,威海卫的主力舰队绝对不能太保守,应当适当的出击,始终对日本保持压力,让日本舰队的主力无暇他顾,就像弄个香蕉挂在大象面前,不能让你吃掉我,但要让你看得见我,不能把我给忘了。
要完成这两个任务,必须确保几个基本的战术原则,第一,绝不能离开基地太远,如果到黄海中央作战,因为主力舰队明摆着要比日本舰队陈旧,速度慢,如果离基地太远,万一作战不利,跑都跑不回来。
第二,在基地附近的作战,尽量依靠水雷线的掩护,这样不但能最大限度保存自己,而且能给日军以极大的心理压力。
第三,在海战的战术上,要严密注意日本舰队利用其速度,实施大迂回战术。
纵观日本近代海战史,无论是甲午战争的伊东佑亨,还是日俄战争的东乡平八郎,无论其采取什么的名称,其战术都是相似的。这个战术有个很明显的特征,那就是双方接近时,日本会有几艘军舰莫名其妙的转大圈乱跑。就是将一支速度最快,火力最强的编队,在敌人舰队前方来一个大旋转的迂回,冒着对方的炮火,绕到侧翼,集中火力攻击对方一侧,与本队形成夹击之势。
日本人把这个战术吹上了天,说穿了不值半文钱,就是将兵力一分为二,夹击对手,各个击破。靠得无非是跑得快,如果碰上更快的军舰,那就是没戏唱了。
有鉴于此,丁云桐特意给主力舰队定下一个铁的纪律:一旦发现对方开始转圈,舰队必须撤退或者叫逃跑。如果有哪艘军舰没有执行命令,即便击沉敌舰,立下战功,也将受军法处置。
从中日宣战以来,主力舰队严格遵守着丁云桐制定的三大前提和一个纪律,始终保持在中国近海航行,而今天就是一次例行的巡航,而巡航的路线也是经过了精心的选择。
黄建勋的水雷营在山东半岛的凸出部,威海卫军港的西北和东北,以及荣成湾的东面,分别建立了三个水雷防御带,这三个防御带都远离普通商船的航线,而中国主力舰队就在这些水雷带边缘巡逻,今天同样也是如此。
上午8时30分,桅楼上的哨兵报告前方发现敌舰队,沈寿堃立刻果断命令全军戒备,准备迎战,各舰开始升火、装弹。虽然决战时机还没到,但打一下还是必要的。
上午9时,沈寿堃挂出旗语,舰队开始改变编队,由双纵队向一字横阵改变,火力最强的青龙,白虎铁甲舰,以及北斗装甲巡洋舰三舰,处在横队的中央,其余巡洋舰则加快速度,从后面赶上,分列其两旁。
9时半左右,中日舰队双方开始接近,此时中国舰队的横阵还没有完全排好,呈现一个“人”字形的雁翎阵,但是双方距离已经不到4000米了,战斗打响了。
9时33分,白虎号上面239mm的重炮率先开火,炮弹怒吼着飞出炮膛,整艘战舰都感到振动了一下,随即在日军舰队的前方,扬起了一道白色的水柱。
到了9时40分,所有中国军舰都开始向对方开火,但此时日军舰队却令人吃惊得一炮未发,完全是沉默的姿态。
方寿堃点头暗叹,日军官兵的素质确实不错,在这么远的距离上,命中率实在很难保证,所以日本人干脆低头不还手,其坚忍可见一斑。
这一点,方寿堃不是不清楚,但他根本没有决战的意愿,所以远远的能打几下也是好的,万一打中就赚到了。
事实也确实如此,9时43分,白虎号上左前舷一门239mm炮,猛然轰响,炮弹不可思议得精确,直接砸中了4000米开外日军排头的扶桑号炮塔,巨大的撞击力让扶桑号微颤了一下,炮塔被掀去了一大半,里面的日军炮手全都被击成粉碎,血肉形成了一层红色的雾气。
白虎号上的沈寿堃暗中叫了声好,回头跟参谋吴应科说道:“这儿远的距离,今天运气看来不错。”
话声未落,只听见轰的一声,还是同一门炮,还是同样的目标,居然又击中了!
这一次命中了扶桑号的指挥塔,虽然指挥塔的装甲非常厚重,挡住了炮弹,但无巧不巧,大量的炮弹碎片还是从观察窗口飞溅进去,犹如无数闪电般飞舞的利刃,将指挥塔里的日舰指挥官们瞬间切割了。所有人都被切成了块,几乎没有一具完整的尸体,整个塔内血肉模糊,中人欲呕。
参谋吴应科张大了嘴巴:“操,海上狙击手啊!”
沈寿堃立刻问道:“这个炮手是谁?”
吴应科想了想:“好像叫王什么成?”
沈寿堃终于想起来了,笑道:“是王国成,还是皇上钦命调过来的,果然有些门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