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禧坐在石桌后面,给两人各倒了一杯茶,安慰道:“姝姐姐别这样想,陆夫人也是为了你着想。其实看书写字也别有一番乐趣,你若是能静下心来,便能发现其中的妙处了。”说着想了想,道:“不如我借给你几本有趣的书,你看看吧?既能学到东西,也能打发时间。”
吕惠姝忙道:“还是罢了,你借给我几本兵书还可以,若是叫我看四书五经,我便一个头两个大。”说着叹了一口气,真心诚意道:“还是幼幼你厉害,什么书都看得进去,肚子里全是才华。哪像我,只会舞蹈弄棒的,一点也不像个姑娘家。”
苏禧道:“姝姐姐千万别这么想,各人有各人的缘法,你现在这样就很好了。”
吕惠姝被她一本正经的小模样逗笑了,心情也开朗了许多,“多谢你的安慰。”
苏禧道:“我说的可是实话。”她就很羡慕吕惠姝身上的洒脱之气,那是深闺姑娘怎么都学不会的。
苏禧与吕惠姝说了一会话。将军府的丫鬟端上来几碟点心,苏禧握着小茶杯,随口问道:“许久不见吕大哥了,不晓得他如今定亲了吗?”
吕惠姝虽好奇苏禧为何突然关心起大哥的亲事,但还是答道:“尚未定亲呢,大哥日后想去边关发展,怕早早地把亲事定下来了,人家未必愿意跟他去那么远的地方。他便打算在边关安定下来之后再考虑亲事。”
苏禧若有所思地“哦”了一声,托腮,少顷又问:“那若是有姑娘倾心于他呢?”
吕惠姝吃点心的动作一停,好奇地看着她,“哪个姑娘?”
苏禧不语,故意卖了个关子。不过吕惠姝是个聪明的,就见她眼珠子转了转,回想方才谁跟娘亲说了哪些话,好在今儿来的人不多,她很快就相出了答案,“你是说……”
谈袁氏与母亲交情不深,今日非但来了,还是带着卫昭昭一块来的。
这原本没什么,可若是细想,便能发现其中的门道了。谈袁氏今儿话特别多,总是有意无意地夸赞卫昭昭的好处,这不就是带人来相看么?吕惠姝见苏禧没有反驳,更加确信了自己的想法,不过她却没有喜悦,惋惜道:“幼幼,对不住……恐怕这件事要叫你们失望了,我大哥前阵子刚说,不打算在京城定亲。我方才也跟你说了,他打算去了边关之后再……”
其实吕江淮的原话是,短期内没有成亲的打算。吕惠姝知道他还放不下苏禧,可是有什么办法呢?苏禧已经嫁给晋王世子了,眼下又怀了身孕,就算他放不下,也没他什么事儿了。
而且吕惠姝很了解自家大哥的性子,他心里装着苏禧,就绝对不会娶苏禧的小姑子,那样见面了该是什么滋味儿?既对不起自己,也对不起别人,何苦呢?
吕惠姝本以为苏禧会跟自己一样惋惜,没想到她只是眨了眨眼,旋即豁然开朗,宛然笑道:“姝姐姐不必跟我道歉,又不是你的错,或许是他们的缘分未到吧,这也是强求不了的。”
吕惠姝松了一口气。
从威远将军府告辞后,不晓得谈袁氏与将军夫人陆氏说了什么,就见卫昭昭脸上挂着羞涩喜悦的笑意。直到回了将军府,她的嘴角还没放下来。
然而卫昭昭的欢喜没有持续几天,就再也笑不出来了。陆氏委婉地告诉谈袁氏,他们家没有结亲的打算。谈袁氏将这话转告给卫昭昭之后,卫昭昭颇受打击,把自己关在屋里整整一天,出来时两个眼睛肿得如同核桃,一看便是哭了很久。
苏禧听说了卫昭昭的事,虽说有些不厚道,但还是替吕江淮长长舒了一口气。
卫沨洗完澡出来,就见她坐在临窗榻上唏嘘,问道:“怎么长吁短叹的?”
苏禧赶忙摇摇头,道:“没怎么。”
一看便是撒谎。卫沨走到她跟前,只穿了一件佛头青的长袍,领口微微敞着,露出一片光洁的胸膛。他唇边挂着似有若无的笑,眯着眼睛道:“是真的没什么,还是为了那吕江淮骗我?”
他身上散发着浅淡的清冷香味,俊颜含笑,昳丽至极,婆娑她下巴的手修长有力,带着危险的温柔。苏禧正欣赏他的脸呢,冷不丁被这句话吓得冒出一身汗,睁大眼睛道:“你……你怎么知道的?”说完觉得这话不对劲,这不是不打自招么,于是赶忙解释,“不是你想的那样,我什么都没做,只是跟姝姐姐说了几句话而已。”
早在从吕府回来那一日,卫沨便将事情调查清楚了。他坐在苏禧身边的榻上,手指往上,捏了捏她的小脸道:“你倒是对旁人的事挺上心的。”
有那功夫,也不见多关心关心他。
苏禧嘤咛一声,捂着脸颊往后缩了缩,替自己辩解道:“我只是觉得,吕大哥与二姑娘性情不同,勉强凑到一起,恐怕对两个人都不好……”说着说着,声音越来越低,她见卫沨脸色不好,生怕他又像以前那般吃干醋,眼睛骨溜溜地转了转,捂着肚子,身子一歪就倒在了一旁的猩红色大迎枕上,道:“唔……我肚子好疼啊。”
卫沨见她攒着眉尖闭着眼睛,眼珠子在眼皮底下滚动。他弯了弯唇,明知道她是耍小心机,但还是把手放在她的肚子上,关心道:“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