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很赞成你的意见,但这样的意见,我们只能在这里说说而已,还有什么用呢!”
“噢,老田,提到袁紫霞,我倒想起何以然跟我谈过的一件事。”
“什么事?”
“老何和高原,曾去小袁的家里去探望过她,还想给她一千元钱做点帮困工作,想不到小袁非常情绪化的拒绝了他们。原因,看来是受到蛊惑人心的传言影响。”
“这事我也知道一点。”
“看来,在公司里,最近这样的传言很集中,很猛烈,基本上都是冲着老何和高原在说。是偶尔这样的吗?不!我总觉得是,事出有因啊。”
“显然是的。就是偶然,那偶然现象中往往也存在着必然因素的呢!”
“那么,我们党委和董事会该怎么做工作?”
“怎么做工作?这个工作现在还没法做呀。目前,种种传言的来龙去脉还搞不清楚,真真假假还无法把握,怎么做工作?这样,我们现在只能一边继续观察,看看事情再怎么发展,可以的话么,先做些调查,查查它的来龙去脉。一边么,你我,还有工会,对小袁,对何以然和高原做点思想工作,先让他们放下思想包袱来。”
“我们还应该同时告诉他们,不要怕发生思想与思想的激烈碰撞。因为,唯有思想上的激烈碰撞,才可使大家从心灵深处去思考,去理解,去改变我们在创立创新型企业过程中存在着的,种种内在的,深层次矛盾着的问题。如果尽力回避,或者是掩盖这样的种种矛盾,那是掩耳盗铃,是自己骗自己,对于取得历史性的进步而言在背道而驰。”
“那老冯,江海岭,庞主任,以及其他好些支持他们的人,坚持要对袁紫霞进行严厉的违纪处分,这事也不好办呢。”
“老实讲,一定要对小袁进行严厉的违纪处分,我个人和何以然的分析一样,也认为是很不公平的。而且,老何他们没有就事论事,而是把这一问题提升到,究竟是市场经济思维模式,还是停留在计划经济思维模式上看问题,我觉得很深刻,很有理论性的,应该让员工们都来好好想一想。当大家都认识了,思想也解放了,这对创立创新型企业工作也许会变成一种精神力量。”
“是呀是呀。我以为,高原说,以往的国企改革,大多只在于生产关系方面,而没有,甚至完全没有进行生产力方面的改革意见,具有高屋建瓴的目光。他的这个观念,也应该让员工们都来好好想一想,认识,认识。”
“可是他的意见不是遭到了老冯的委婉反驳。”
“老李,在我们党委内,谈工作时,老冯总显得固执己见,很难一致,怎么办好?我也怕员工们知道我们党委内有矛盾,七嘴八舌的到处传,目前,已经有好些的传说在传了。”
“你刚才还在说,要何以然他们不要怕思想与思想的激烈碰撞,这话,你原来只是专门教育别人的?”
“喔哟,这下我倒给你先教育一下了!哈哈哈……,是呀,是呀,人呀,教育起别人来总容易得多了,而且高高在上,一旦要革自己的命呀,真叫要命的,会感到怎么疼的。嗨嗨嗨……。人与人总是能将心比心地想对方所想,就要好得多喽。”
“我来的时候,集团公司领导告诉我说,老冯从国企改革一开始就是领导,要我紧紧依靠他。现在看来,他的一些坚持意见使我很难再依靠他了。我甚至已经感觉到,他这样的人,正是我们进行深入改革的障碍!绊脚石!这事我在汇报时是需要着重谈一谈的,看上级领导怎么看?怎么办?”
“……。”
盛夏夜的上色,虽然要晚一些,南方,一般在十九点后夜色才渐渐越涂越浓。当他们俩发觉夜色正趋浓重时,李沛文便打断了话头:
“哎呀,老田啊,我们坐在这里谈谈谈谈,你看,天都要谈黑了!走,走,钓鱼竿还搁在那里呢。”
“唷,是的诺,快走,快走。”老田抬头看看天色,忙从树段上站起身应声道。
于是,两个“老头”,沿着土埂,一个前一个后,一脚高一脚低地,向水塘那边走去。
“呵唷,是什么东西啊!小畜牲!”突然,李沛文被惊吓得猛跳起来,不禁高声喊叫。只见那个什么东西,也因李沛文的叫喊声,吓得更快地从他的胯下箭般飞穿过去。
“哈哈哈……,黑黝黝的一只,好像是黄鼠狼。”走在后面的老田竟然被乐得哈哈大笑起来。
李沛文不觉也感到好笑,便打趣地说:“不不不,像小猪似的一只。我走路,它也走路,它吓着了我,我又吓着了它,究竟该谁骂谁呀,嘿嘿嘿……。”
现在的城市郊外,已不是漆黑一团的了。借着很远处,公路上衍射过来的依稀可见的路灯光,两个‘老头’摸黑来到了水塘边,见两根鱼竿还好好的搁在架子上。
“老李,听到鱼的喋喋之声了吗?不急着回去还是可以再钓一会的,而且还很容易有收获的喔。”因自己使李沛文失去钓到鱼的时间,田池霖便想作点弥补地说。
然而李沛文说:“老田,我在想,你把我们刚才的谈话过程整理整理,是可以作为你下星期的汇报内容的,我也愿意和你一起去汇报去。”
“是的,是的。那我们就分将,1.何、江的两份报告内容;2.怎么看文凭与人才的关系;3.纷纷流传的传言;4.关于袁紫霞的问题;5.还有党委会内的内在矛盾,这五个方面来谈。”
“我还在想一个问题,就是,我们创立创新型企业的目标是什么?”
“你认为呢?”
“我总在这么思考:通过改革开放,我们的市场经济建设,以及国有企业的改革,经过近三十年的投入,建设和发展,应该可以大规模地毕业了。同时,应当升入到高一年级的投入,建设和发展里去了。”
“我理解你的想法了。你是说,我们再也不能停留在中国制造上了!就是在我们这样的公司里,也应该让最新的高科技产品快快上马,就象何以然提出的,全新的,无需进行任何光电转化的光波通信技术——全光通信,这样一类的高新技术,尽快缩短从研究到大规模生产,以及占据国内,国际市场的时间!唯有如此,我们的民族才能真正地说——我们越来越强大了!”
“可是,从我们公司目前的创立创新型企业工作来看,单打开局面就这么的难。你的想法虽很对,然而做的却是庄子那样的蝴蝶之梦啊!”
“是呀,我所指望的目标,就如庄子梦见自己变成了一只栩栩然的蝴蝶,自以为合乎心意,欣然飞舞。一当醒来,真不知,我是蝴蝶,还是蝴蝶是我呢!在梦中时,是不知道在作梦,要知是梦,须待醒来之后呵!难道,我所说的难处,正是我的清醒之见么?”
“……。”
旷野间,清风阵阵,吹得树叶不停地沙沙作响,水塘里的鱼,也在喋喋不休,翻起水波连续的微微荡漾。在这个盛夏之夜的影影绰绰的水塘边,两个本想来悠闲钓鱼的“老头”,却被所面临的工作形势困扰,因而在一言难尽且又难解中互诉着衷肠。
“哎呀,我的钓鱼竿滑到水塘里去啦!”正想收钓竿时,李沛文忽然发现自己大半截的钓竿不知何时滑入了水塘里,不禁叫出了声。当李沛文拉起钓竿时,觉得钓线又被水下的什么东西缠绕住了,拉也拉不出。捎一用力,被拔起的鱼竿却已被折断了,这使李沛文很是沮丧,气恼。
“啊!折断了?这倒是很可惜的诺。不过也好,也好,旧的不去,新的不来,坏在前头,新在其后呵。哎呀——,看到你马上就要有新的鱼竿了,我对你倒有了一种羡慕感了。”听田池霖在说这样的风凉话,真不知老头此时对李沛文,是在安慰还是在逗趣啊,甚至好像还在幸灾乐祸似的。随后,两个老头的身影,一前一后地似剪影地移动着。
“哎呀,我的鱼竿,我的鱼竿,唉,我怎么那么不小心的呢!”李沛文还在十分痛惜,懊恼他的被折断了的鱼竿。
“我要告诉你一个消息,最近市场上新鱼竿大幅度的涨价了,是原价的三到四倍喔。”田池霖这么说时,笑嘻嘻地向李沛文瞥了一眼,象是不怀好意似的。
李沛文好像没听到老田在说什么只顾自己朝前走,大慨他,心疼得连话也不愿说了。这倒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