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庆刚要插话,却被玄若打断:“他将你那小瓶拿在手中却说让我随他去才肯给我。我不疑有他,竟跟着前去。没想到他不但不给我瓶子,反倒出言相辱。”
“我原本想忍一忍,可我这一忍却助长了他的威风!没想他变本加厉竟然……想要……想要……强占我身子!我……我……我这才一狠心将他杀了!”玄若恨意不绝悲从中来,哭泣不止。自己越发觉得张具身子已不干不净,越发觉得苏澈只是她心中永远无法企及的梦。远在云端,遥不可及。
许久,她擦干泪水,从袖中拿出一只小瓶递给胡庆:“这是他拿走的你的小瓶,还给你。”
胡庆接过瓶子气愤道:“格老子的,竟然有这种事?这个该死的家伙!难怪那时你们在山洞时便不大对头。原来那厮早已对你心存歹心!”
玄若如此一番说辞漏洞百出,只是她那戏演得极好,一番哭哭啼啼加之身上有伤更是让人心生怜悯。若是头脑清醒之人冷静下来细细分析,却也不难发现她在说谎。只是偏偏是这胡庆,膀大腰圆头脑简单直来直去,心中竟没有丝毫起疑。
胡庆拿出随身携带的伤药,递给玄若:“玄姑娘,这是俺胡家祖传伤药,你先将那伤口包扎好,俺们再一同上路。那沈青的尸身可在原处?俺去看看。”
玄若一把抓住他袖口,似是十分恐惧:“就在那温泉边的台阶下,胡大哥,我有些害怕。我从未杀过人,这里乌漆墨黑,你过去了我怕他魂魄会来纠缠。”
胡庆见她瑟瑟发抖的样子也便不再坚持,依了她灭了她带来的火把在暗中拐角处等候。
玄若咬紧牙关,将那袖剑倏地拔出,涌出不少鲜血,忙急急点了伤口处各穴位才止住了些。又从怀中拿出一方丝帕将那袖剑慢慢擦了。黑暗中“嘶”的一声,是胡庆扯下了自己里衣下摆,在空中划过一段微弱的白弧,扔到了她面前。他闷闷道:“女儿家,衣服破破烂烂不大像样。你不着急自己伤势却如此在乎这柄小剑,倒是让人不解。”
玄若只轻轻一笑,沉默片刻后慢慢道:“谢谢。”才将肩头用这白布缠了。
那胡庆却幽幽一叹:“其实俺原本有个妹妹,如果还活着的话,该是有你这样大了。”
一时间两人不再说话,静得怕人。
许久,胡庆才自言自语解释般接上:“小的时候,闹灾荒,家里没有吃的,被活活饿死了。”
玄若自小生在富贵人家,从不知道饥寒,根本不能体会他话中所含的辛酸,显得更加沉默。
胡庆呵呵一笑却是十分酸涩,道:“看你衣着,就知道你出生不错,一定是大户人家的孩子。想是不能明白穷人家的这些苦楚。可怜俺那妹妹,没能托生在一个好人家。只是,你爹却为何会让你独自一人在江湖闯荡?”
良久,玄若也不答,只轻轻吐出三字:“我好了。”
“嗯。”胡庆轻声答道,将刚才灭掉的火把用火折子点了,才慢慢走上前去,颇有些不放心:“你这样,还能继续走下去吗?”
“无妨,胡大哥,你不用担心我。”玄若跟在他身后,走了一段路才幽幽道,“胡大哥,你是正人君子。”
胡庆嘿嘿一笑:“什么君子不君子,俺只是不愿意做昧着良心的事罢了。”
玄若心中滋味难辨,原本她见这眼前之人厌恶至极,厌恶他粗俗,厌恶他头脑简单,更恨他没有发现沈青的异常。可现在,她竟觉得原本那浓烈的恨意如潮水般慢慢退去了。她不知是否最后还要依原来打算,将他杀死。
两人一时无话,重又陷入沉默。耳边传来滴滴答答水滴滴落的声音,风拂过,却已不再像秘谷中那么刺骨。
玄若心思百窍,轻轻提醒道:“胡大哥,小心点,怕这里面有机关。”
胡庆却还那样:“俺这条命要是没有花小爷,早就去那阎王爷那报到了。活到现在也是赚了,等下俺要是能得到信物,俺就双手呈给花小爷,报他以往的救命之恩。”
没想到这人虽然行事鲁莽不经头脑,倒是重情重义,玄若心中暗道。
胡庆虽说大大咧咧,听玄若提醒机关,倒是不再说话,集中了精神。到那巨缝时一脚踏空却也立时便随势撑住双壁,幸得没有掉落。
胡庆三两脚爬上来,将火把往前移去,想要尽量看得远一点。半晌,才道:“玄若姑娘,这前面已经没有了道路,只能像俺一般前行,你将将才受过伤,能不能行?需要俺胡庆背你过去么?”
如是平常女子听到这话,有碍于男女之别,虽不接受但也会婉言谢绝。只是玄若此时却如同惊弓之鸟般,听他一说此话,心中顿时警惕丛生,冷冷道:“不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