尔乃正欲说些什么,门外却有叩门声传来了。
“三小姐的侍女吗?宴席快开了,三小姐身体是否好转了?”
尔乃无法,只得捏起嗓子,柔柔地说:“嗯,差不多,好得差不离了。我这就喊醒三小姐来正厅赴宴。”
“那么就劳烦了。”
“嗯。”
尔乃喊完,只觉得被自己甜腻腻的声音吓了一大跳。自己也出了身冷汗。
小绿已经刨开房梁上的砖了,有些暗的黄昏天色将他的脸打磨得有些昏昏然。
“嗯,对比一下,突然觉得你以前的声音真是很好听的。”
说完后他便轻盈地跳了出去,像一只轻鸢似的。瓦也被慢慢合拢了。
尔乃在下面却愤怒了。
这不就是嘲讽她刚刚的声音难听得不行吗!!!!虽然她也这么觉得,但是你一个旁人是绝对不可以说出来的!!!!
冬儿和瑶儿被尔乃摇醒时,昏乎乎地只觉得什么也看不清。问她们究竟发生了什么时,也答不出个所以然来,只觉得可能是被安神香熏晕了。
尔乃脸色却沉重了。小绿这是在提醒她,这天下有那么多种手段,叫她长个记性,下次不要再犯?
唔——还算是个好人。
就是方式太麻烦太迂回了些。
她被冬儿和瑶儿装作柔弱地扶上正厅,在众人眼光中慢腾腾地现出身来。虽说看上去是这样,但是实际上却是尔乃托着两个已经晕乎乎没有什么精神的侍女上来的。
她入了主座旁边的位子,既表示尊重也循了等级制度的身份礼仪。冬儿和瑶儿因为没有气力所以只是端端正正地侍立在她座位两边,连好动的瑶儿也没有一分多余的动作。
大家都点点头,觉得她这样行事很不错,得体。
她身边只有一个位置了,预计着等姚县令坐下来,她再与姚县令说会儿话,看能不能套出什么更有用的信息来。
落座的却不是姚县令。
她微抬了抬头,看见小绿带了一个幕篱。就跟女人似的把他自己给包裹得严严密密的。
“你身边只有这么个空位子了。我不像你,我可不想遵守什么礼节。”
尔乃不回答他,只讶然道“你怎地带个幕篱?跟个女人似的。”
小绿偏过头来:“你不想问我,为什么可以坐在你旁边吗?”
“为什么?”
在座的人见他们交谈起来,心中明白几分。果然是都是国都建康来的,彼此是相识的。
姚县令将对着尔乃的那个靠近主座的位置占了,将县令夫人的位置稍向后推移了些。
“大人身份尊贵,坐主位是应该的。”是姚县令发话了。
尔乃挑了挑眉。
应该不会吧,遇上正主儿了。
他会不会拆穿她的身份呢?不过他能有多大位置,就算认得所有名士做高官的男子,也不见得能将有身份的闺阁女子都认完吧?
她想到这里,心定下了几分。
但是,她觉得她不很摸得清小绿这个人。如果想在他面前向姚县令套话,很有可能被他看出端倪来,而且又不能盲目相信他,连他是哪方势力都不清楚。
但是,不问姚县令也是不可能的。不然她来此的意义也就没有了,反劳她徒徒耽搁一天。
她正在费力地想措出些词来,却是最想不到的人发话了。
“怎么,姚县令。想必沈离要来洛阳的事你很清楚吧?”他已然端起杯茶来,搭拉了下茶沫子,用茶盖给打散了,才慢条斯理地朝姚县令问话。
姚县令怔了怔,神色有些不对劲,然后才迟疑地说道:“是的。”
“沈离这次打乱计划,会在洛阳停留更长的时间。原定的半月内回到月氏,也是三月后的事了。还望姚县令尽力地打好下手,为他减几分心力才是。”
“那是自然。”
尔乃脸色一变。三月···这次果真是来对了。若不知这个消息,还傻傻等在月氏的话,计划会被全盘打乱。她和二哥相会的事也就没有任何可能了。
怎么办?沈离究竟想做什么?她又该怎么做?
她这里内心波涛起伏,小绿却不咸不淡地继续与姚县令交谈。
“他破了丁零,原本就是突厥的功臣。这点连当今圣上也是知道的,圣上如今也算是睁只眼闭只眼不管不顾的,姚县令尽可不用担心旁的了。”“对,圣上是很支持沈离的活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