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由祖国的叛徒、民族的败类、人民的敌人和社会渣滓组成的所谓的卡尔梅克突击队干尽了坏事,几天前,他们冒充伟大的工农红军,偷偷摸摸潜入阿廖夫家里,残酷无情地杀害了阿廖夫全家,那个卑鄙无耻的头目、卡尔梅克人的败类(我们不愿意说出他那又臭又长的名字,以免脏了我们的嘴)强奸了阿廖夫六十多岁的祖母,并抓走了阿廖夫祖母辛辛苦苦养大的两只鸡……”
廖廖数行念一句笑一阵,竟然念了十分钟之久,包括有两分钟的吵架时间:鞑靼有意无意地老往那两只鸡上扯,格鲁勃斯便认定这是影射他是鸡奸犯,两人差点动起手来。这些在德军参谋总部没有正式编制的突击队,他们中的德军刑事犯像一股涓涓细流,一个多月前汇集到铝厂的一个车间,先是卡尔梅克人、后是冉妮亚把他们重新锻造,使他们像一股清泉,去洗涤战场上的污泥,污泥洗干净了,清泉变浑浊了,于是他们被送上法庭,希望把他们重新再变成清泉。
汽车穿越沃尔霍夫城区,街道两旁的市民驻足观看武装押送的他们,胆大点的悄悄议论:怎么自己人抓自己人了?是不是他们的情况不妙了?
车辆驶进水电站旁边的一座小礼堂,据说这个礼堂是20年代为招待帮助修水电站的德国工程师修建的,今天用来当作战地法庭。
他们被轰下车,恹恹地在车旁挤一堆站着,宪兵队长从后面车上跳下来,气势汹汹地冲到他们跟前:“你们像一群猪呀,德国的猪都比你们站得直。立正——开步走,那个瘦高个走在前面。”
米沙跟在一个宪兵后面,带领大家走过一堆垃圾场,越过一个高射炮阵地,来到小礼堂门前。门前站着两个宪兵,脖子上的狗链在冬日照耀下闪闪发光。
人渣们被带到审判厅隔壁的满是服装的小屋内,被告知绝对不能喧哗,今天有重要人物旁听。冉妮亚独自坐在角落里,突击队员们把她当成主心骨,她猜想的重要人物是集团军司令,如果她知道元首正在头顶的包厢里,无论如何不会显得如此落落寡合。
大厅里在宣布法庭纪律:“现在宣布几项法庭纪律:一、不准随意走动,不准大声喧哗,不准鼓掌。坐下。”然后是迟豫不决的落座声。
小礼堂坐满了穿制服的人。法庭正中挂着元首著名的凝神远望的半身像,下面就是法官。左边是公诉人,不远处是书记员席;右边是律师席,离辩护人不远处是证人的位置。主席台下面是被告席,与审判官们相对,以便于相互察颜观色。
法官席上的三位审判官在翻看厚厚的案卷,主审在军服外面套着法袍,在他动作幅度比较大时,法袍下会露出他的上校军阶和血红色兵种色,足此显示审判的档次还是比较高的。两边的审判员法袍的开口较低,不用费心地去猜他们的级别,两人的军衔相差悬殊:一个是少校,另一个却是小小的少尉。
少校宣布开庭审判。另一边的少尉瞪着眼前的名单,深吸了一口气,大声宣布:“带克拉斯克伊柳姆日诺夫到庭——”声音之宏亮,足以诠释以如此低卑的地位坐上高贵的审判席的原因。
声音被二传、二传复制、粘贴,一直传到门外。卡尔梅克人被两名法警夹在中间,从走廊走向被告席。坐在包厢的李德马上发现问题,对赫普纳耳语:应该勿需经过走廊,从剧院后门里直接走到被告席上。
服装室里,突击队员们争先从门缝里看着一脸倒霉相的头儿,边看边议论,门被法警“砰”一声关严了,米沙自嘲道:“这样也好,隔着门缝看人,会把人看扁的。”
卡尔梅克人刚进来时披挂齐全,也许是他有意把所有的勋章和奖章都戴在身上,给观众席上的一些军官留下了深刻的印象,连鲍曼都不得不承认:“他装扮得不错,他那来那么多勋章呢?”。赫普纳有点得意:“那当然,这可是他用命换来的。”“可是怎么站在被告席上了呢?”赫普纳哑然。
李德瞪大眼睛看着眼花缭乱的勋章被法警一件件摘下。德国人以其特有的彻底性,摘取了制服上的肩章、领章、略章、臂章、鹰徽、佩剑、一枚突击勋章,一级十字与战伤章、银质反游击队勋章、脖子下挂着骑士十字、第二个纽扣上的2级铁十字绶带,连手上的国防军陆军胜利戒指也没有放过。
主审官开始必不可少的废话:
“姓名?”
“克拉斯克伊柳姆日诺夫少校”。
法官严厉地瞪了他一眼,重新问了一遍,这次他注意着没把军衔带出来。
“性别。”主审官仍然一本正经地问。
“不是女的。”犹豫了两秒钟后回答,法庭上一阵骚动。法官又严厉起来:“必须准确地回答法庭的提问,不然以蔑视法庭看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