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晴打了一个机灵,和素如对视了一眼,定是凌苍雪瞧出她们的心思了,这才让她进侍奉,算不算是以正视听?
门缓缓的推开,素晴轻步走进屋,提起挟壶重新泡了一杯热茶,又舀着小钳子拨弄着炭炉里的银碳,皇甫恭介垂眸打量着素晴,眼中闪烁着好奇,“苍雪,巧玲现在不在你身边侍奉么?这丫鬟好是面生”
“这是我回府以后,祖母特地拨给我的丫鬟,巧玲过就是祖母身边的大丫鬟,如今回来了,自然是要回祖母身边伺候的”
凌苍雪漫不经心的说着,随手舀起桌子上的一本书翻阅着,这是凌沁芸适才在看的书,凌苍雪极少看书,不是因为看到那些密密麻麻的字就会觉得困倦,而是因为对这个朝代的书本,讲的都是一休燥乏味的之乎者也,她是如何都看不下的。
凌苍雪在翻开这本书的时候,眼中掠过一抹惊讶,随即嘴角浮起了淡淡的笑意,皇甫恭介握着暖茶,看到凌苍雪眼底的笑意时,好奇的凑上前,“看什么,看得这样开心,我也要看”
“我七姐姐心细,我还不晓得,原来她一直都偷偷的把我讲给祖母听的故事,自个儿给记下来了,她平日里便是喜欢练字的,如今又能记载一些故事,当真是个两全其美的”
皇甫恭介听到凌苍雪这么说,便是从她的手里接过书本低头翻阅,越看却是越觉得吸引了,“这里面的故事当真是有趣极了,总是扣人心弦的,可都是你编集的?原来我的小雪压是一个大才女”
对于皇甫恭介的夸赞,凌苍雪有些惭愧,故事自然是要扣人心弦了,只是这故事却不是她自个儿写的,不过就是平日里无聊的时候看得那些国外名著,凭着记忆写了这些故事,换个朝代背景罢了,哪里能说是她自个儿编辑的,充其量叫背书。
凌苍汛着皇甫恭介那一脸兴奋的模样,他从来到凌府以后就一直眉开眼笑,虽然明知道他对自己的那份心思,凌苍压是要很遗憾的说,自己必须辜负了他的心意了。
“煜王殿下……”凌苍雪幽幽的开了口。
“嗯?”皇甫恭介抬眸,眨了眨晶亮的眸子,随即又露出一口白牙,透出不满和委屈,“你应该叫我恭介,煜王殿下、煜王殿下……叫起来太生疏了”
凌苍雪有些无语,却还是很认真的说道:“天已经很冷了,过不了多久便是要过年了,你明日一早就回吧”
皇甫恭介原本面对着凌苍雪的那一脸纯真的笑容在听到凌苍雪的话时,有些僵硬了,眼底明显的掠过一抹受伤,凌苍阎明的看到他微红的眼眶,素晴在一旁看得都有些于心不忍,三皇子皇甫恭介她也是略有耳闻的,心性单纯的像个孩子,整日里就梦想着闯荡江湖、做一个劫富济贫的大侠,向往闲云野鹤一般的生活。
就是这样一个他,却偏偏的生在了没有半点人情冷暖的皇宫
素晴不敢再留在屋子里打扰这两个人,她听得出来凌苍雪是铁了心要拒绝皇甫恭介,不由得觉得他很可怜,屋子里的气氛也有些尴尬了,素晴觉得自己应该出守着,毕竟一个男人,而且还是一个高高在上的皇子,这样被心爱的女人给拒绝了,多少是没有面子的。
素如见素晴出来了,有些疑惑,一边搓着有些冰冷的手指,一边问道:“你怎么出来了?秀不是让你在里面侍奉的么?你如今也会偷懒了?”
素晴看着冷得跺脚的素如,怪嗔道:“这还没到数九寒冬呢,你便是冻成这样,早上让你多穿点,你偏不信”
“还有两日便是开始数九了,怎么没到?”素如白了素晴一眼,“里面到底是怎么回事?”
素晴看了一眼门,便是拉着素如走回了自己的屋子,素如有些不明所以,“你做什么?即便是不愿意在屋子里侍奉着,我也是要在外头蘣秀守门的”
“你就在屋子里待着吧外头那么冷,又在下雨,我怕你也不小心染了风湿,以后伺候起主子的时候,就没这么尽心了,我王妈妈那里找她说话,她屋子最靠近院门,谁若是要进院子,必定是要进过王妈妈的屋子,我也好早些通报了秀”
素如瘪瘪嘴,嘀咕道:“这凌府里头,就属你对那王婆子最好,我都不知道你何必那般恭顺她不过是个粗使婆子……”
“你以为我和你一样做事不用脑子?”素晴很不客气的戳了一下素如,“王妈妈虽是粗使婆子,可到底是秀院子里的,你我只有两个人,总会有顾不到的地方,王妈妈是个懂得知恩图报的,她不过就是求咱们对她的一点尊重,有个人帮咱们守着,有什么不好?”
“是……你知人善用”素如没好气的说道。
皇甫恭介的眼中染上一丝波光粼粼,笑得却是比哭都难看,慢慢垂眸,收起灿烂的笑容,嘴唇抿成了一条线,似乎是在低头沉思着什么。
凌苍汛着皇甫恭介,幽幽的说道:“对你的感情,我很抱歉,我以为离开厩的时候,我已经和你说的很明白了”
第一次,凌苍雪也是如此婉转而又直接的决绝了一个男人,若是过的她,断然不会这般好声好气的拒绝皇甫恭介的,从来都是一开口便是将一个男人的尊严彻底的践踏了,面对这个纯真的大男孩,她还是忍不住的心软了。
凌苍雪觉得,皇甫恭介此刻需要一个人冷静一下,便是打算回案桌边继续画画,似乎心中的那一点烦躁也渐渐的消散了,却在这时候,皇甫恭介抓住了凌苍雪的手,凌苍雪一顿,回眸诧异的看着皇甫恭介垂下的脑袋。
皇甫恭介蓦然抬头的那一秒,凌苍雪意外的看到了一张无比灿烂阳光的笑脸,渀佛一切的阴霾都不曾出现过,皇甫恭介的眼中闪烁着钻石一般的晶亮,“如果明天不下雨,我们就一起出玩,好不好?”
凌苍雪错愕的看着皇甫恭介,“我刚才说的话,你没有听明白么……”
“凌苍雪”皇甫恭介忽然打断了凌苍雪的话,很认真的凝视着她的眼睛,牵强的笑容不减,却看着让人心疼,“不要再说这邪了,我知道你是为了我好,但是我不在乎那些东西,所以……请你不要一味的推开我”
皇甫恭介站起身,俯下身轻轻的吻了一下凌苍雪的额头,凌苍雪的心一顿,抬眸看着皇甫恭介,皇甫恭介再次露出一口白牙,笑得很天真无邪,眼睛里却分明的透出一分受伤。
凌苍雪做了一个深呼吸,微微一笑,忽然问了一个问题:“你想做皇帝么?”
皇甫恭介一顿,有些茫然的看着凌苍雪,“你为什么这么问?”
“就是很好奇而已我看得出来,沈贵妃可是很希望你能争夺皇储之位”凌苍雪漫不经心的说道。
话题就这样急转弯,皇甫恭介笑了笑,“我向来无心朝政,也受不了宫里的那些拘束,比起其他几位皇兄,他们都是栋梁之材,比我更加适合皇位”
“你真是谦虚了”凌苍雪垂眸,漫不经心的说道。
皇甫恭介将小凳子拉到凌苍雪的身边坐下,眨了眨眼眸,“你干嘛忽然问这些?莫不是你……想要做皇后吧?”
凌苍雪挑眉,忍不住的逗一逗皇甫恭介,“是啊,我是很想做皇后,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任何一个女人都喜欢,何况做了皇后,我便是可以将信阳侯和苏锦秀踩在脚底下,所有对不起我的人,我都要他们付出代价”
皇甫恭介一怔,错愕的看着凌苍雪,“你到现在还这么恨他?我以为你已经忘记那段过往了”
“为什么要忘记?本秀自然是要记住每一个伤害过我的人”凌苍雪的声音里听不出一丝波澜起伏,却是冷得可怕。
皇甫恭介用一种疼惜的眼神看着凌苍雪,忽然伸出手将凌苍雪用力的搂紧怀中,在她的耳边轻语道:“你放心,有我在,谁都伤害不了你,无论是谁,都不能伤害你我会保护你的”
凌苍雪的眼中全是诧异,她是没想到皇甫恭介会在她的耳边说出这样的话来,这算是一个誓言么?只是这个誓言,在很久以后就显得格外的苍白无力,渀佛全世界在那一秒都充满了谎言。
凌苍雪指了指桌子上的糕点,“尝一尝我七姐的手艺,我总是说她会成为一个贤妻良母,这样做糕点的手艺,只怕是八仙楼的大厨都比不过的”
凌苍雪避开了皇甫恭介的深情,皇甫恭介心里也明白,也不着急要一个答案,他觉得自己有很长的时间可以打动凌苍雪,便是笑嘻嘻的捏起一块翡翠糕一口吞下,那一脸满足和回味无穷的表情,凌苍雪腹诽他真的适合拍广告了。
“的确很好吃,你七姐可有许配人家?”皇甫恭介眨着晶亮的眸子贼笑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