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苍沿答有些模棱两可,却是很让老夫人满意的,老夫人便也不再多问,只是答应要陪凌苍雪下棋,凌沁芸则是坐在一旁看着二人下棋,心思却是早已飘至九霄云外。
再看主屋的大厅,虽是一片欢声笑语,可仔细一瞧,不难发现这气氛却是十分尴尬的,老太爷板着一张脸正襟危坐,几位老爷、少爷则是在一旁小心的恭维着沈绍元和皇甫恭介,很明显,他们原本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如今要坐在一起寻找共同话题难免有些困难,何况面对这两个身份尊贵的“爷”,自然每个人都把自己要说的话在各自的心里反复的掂量几遍,才敢说出口,生怕自己一个不小心会祸从口出。
恭维的话总会让人厌烦,最后大厅里只剩下凌沁雅津津有味向皇甫恭介问着外面世界的各种趣事,皇甫恭介也不厌其烦的回答着凌沁雅;
凌春香从骨子里就是看不惯凌沁雅的这种惺惺作态,却是对着沈绍元暗送秋波,娇滴滴的问道:“侯爷平日里闲暇的时候,都喜欢做些什么?”
沈绍元想了想,微微一笑,眼底却是闪过一抹不易察觉的精光,“下棋、看书,都是一些无趣的事罢了六姑娘你呢?”
“我?我和侯爷一样,我也是喜爱下棋、看书的,只是我棋艺不精,若是有机会,还是要向侯爷讨教棋艺”凌春香说着便是露出一个自以为很甜美的微笑来。
凌沁雅嗤笑一声,“哟,六姐什么时候对下棋有研究了?我怎么不知道?我只晓得六姐姐你素来喜欢摆弄胭脂水粉,倒真是不曾听说你何时喜欢下棋、看书了,六姐姐,这可就是你的不对了,有什么好东西何必藏着掖着?六姐姐看得都是什么书啊?”
凌沁雅的这句话说的很是隐晦,渀佛是意有所指的样子,凌春香的眼中闪过一道凶光,不满的瞪着凌沁雅,她是恨透了三房的这对姐妹,尤其是凌沁雅,每次都与她做对,如今凌沁芸抢走了杨延斌那样一个好夫婿,凌沁雅现在又要来和自己做对,到处搅局,分明就是看不得她好。
“管你什么事你自个儿不爱看书,你以为人人都和你一样么?”凌春香毫不客气的顶回。
凌沁雅正欲发作,又想到了什么,笑盈盈的说道:“六姐姐既是喜欢下棋,最近九姐姐也很热衷下棋呢怎么不见你和九姐姐下棋,九姐姐整日里抱着棋盘找人下棋呢弄得七姐都怕了她,这会子定是又找祖母下棋了,六姐姐不妨也瞧瞧,顺道指点一下九姐姐”
“你……”凌春香蹙眉,“她既是在和祖母下棋,我又何必打扰”
凌沁雅的话似乎是引起了沈绍元的注意,他轻挑眉梢,淡淡的问道:“你们说,凌苍雪现在迷上了下棋?”
这个问题也是皇甫恭介原本要问的,见沈绍元抢先一步问了,边也是不再继续追问,只等着这两位女孩的回答,凌春香明显是不晓得凌苍雪最近经常和凌沁芸下棋的事情,面对沈绍元的这个问题一时间有写应不过来,却是一旁的凌沁雅笑嘻嘻的回答了。
“是呢九姐姐每日都会与我七姐姐在屋子里下棋,大约是天冷的缘故,人也越发的懒散了,不愿意出门走动,便是整日躲在屋子里下棋”
“我过还真是不晓得她竟是喜欢下棋的”沈绍元忍不住的回忆起凌苍雪在侯府的日子,她总是一个人躲在北苑里,远远的看着他、爱慕着他,面对他的时候也都是小心翼翼的,而他的眼中也从不曾有过她的存在,所以……当凌苍雪质问他作为她的丈夫,对她了解几分的时候,他一时真是回答不上来,他一点都不了解她。
因为不了解,所以经历了那一场变故之后,她整个人都变了,变得他怀疑自己是不是从来都不曾认识过她这个人一样,她的锋芒毕露、她的桀骜不驯,让沈绍元一度怀疑,过的这两年,她只是小心翼翼的遮住了自己的光辉,默默的守在他的身后。
这样一想,他又如何不能对这样一个女子动心,忽然就后悔了……后悔自己不小心松手放开了她,明明如此美好的她,自己怎么就不曾发现到。
“侯爷……侯爷……”凌春香察觉到沈绍元的出神,便是唤了两声,沈绍元的思绪才被拉回来,只是刚回过神便是对上皇甫恭介狐疑和探究的目光,这目光中还有几分敌意。
“表哥?你刚才是不是在想我的小雪雪?”皇甫恭介不悦的问道,一句小雪雪三个字,更是宣示了自己的所有权,凌苍雪是他的女人,没有人可以觊觎。
整个堂屋的人都傻眼了,目瞪口呆的盯着皇甫恭介,他们一度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皇甫恭介刚才居然称呼凌苍雪为“小雪雪”,这两个人之间的关系似乎比想象中的还要亲密,隐隐的也能猜出皇甫恭介?br/>袢绽戳韪的目的了，2皇歉着沈绍元来凑热闹，而是自己本身就是要来找凌苍雪?br/>
凌沁雅先是一愣,随即眼中染上一抹妒恨和杀戮,又是凌苍雪,凌苍沿来以后便是从老太太的身边夺走了原本只属于她一个人的宠爱,夺走了属于她一个人的光环,如今还要抢走她看中的男人,该死的凌苍雪,她算个什么东西?不过就是一个下贱的女人生出来的庶女,凭什么事事都与她争夺?
“咳咳咳……”沈绍元低头咳嗽了两声,想要化解这一场尴尬,他实在是怕了皇甫恭介这种耿直的性子,说好听了是率真,说难听了就是个憨傻。
“我不过就是随口问问而已你不必这般紧张,不要说出让别人误会的话~”沈绍元低声道。
皇甫恭介瘪瘪嘴,也不再多说,却是用目光警告着沈绍元,沈绍元侧过头,看着老太爷微笑道:“坐了这么久,大家也都累了,我和煜王殿下也觉得有笑了,可否在府里随意走动一下?”
几乎是在沈绍元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所有人都有一种如释重负的感觉,虽然他们都希望可以趁此机会攀附到这两个贵人,可因为没有共同的话题、不在一个层面上,沟通起来难免是很困难,反而让整个气氛都显得局促。
“是、是……”老太爷想要露出一个自认为很恭维的笑容,只可惜他在凌府待久了,习惯了晚辈们对他那种恭维,即便是面对王员外的时候,他也不曾需要这般恭维过,一时间,他那种笑容看起来有些比哭还难看。
“我已经吩咐人为两位准备了厢房歇息,王爷与侯爷若是觉得乏了,尽可以休息,等到用膳的时候,我会差人请两位”老太爷谦卑有礼的说道。
沈绍元点头,“有劳老太爷了”
众人都站起身,看着巧玲领着沈绍元和皇甫恭介离开,“侯爷……”
凌春香正欲追上,却被老太爷厉声呵斥了,“春香,你给我回房”
“祖父……”凌春香不满的盯着老太爷。
“我说的话你听见没有?怎么?他们都回屋休息了,你难不成还想要跟着人家男子的房间不成?”老太爷眼中蕴着怒气,他是觉得凌春香丢尽了他们凌府的颜面。
“是啊,六妹”一直不说话的凌宗桦开了口,“祖父既是发话了,你还是先回屋休息一下,你身上还有伤……”
凌宗桦欲言又止,二老爷的眼中闪烁着算计,他还在做着自己的春秋大梦,如果凌春香真的能得了沈绍元的心,即便是做个姨娘,也是有脸面的,再说那三皇子,如果他没猜错,这六皇子是喜欢凌苍雪,只是他不确定,这一次三皇子对凌苍雪的心思是不是和沈绍元对凌苍雪的心思一样,只是利用一下,需要什么血啊什么的,利用完了就抛弃,那么他可是丢不起这样的脸面。
四少爷凌宗敬嘴角扬起一抹讥诮,“依我看,六妹你还是赶紧回屋恶补一下你的棋艺,我可是不记得六妹你还会下棋,可不要等到侯爷请你切磋棋艺的时候,你可就让人笑话了”
“你们都欺负我……就因为我娘出事了……你们就全部都来欺负我……”凌春香忽然委屈的哭了,转身便是跑回屋了,老太爷却是对凌春香越发的不满了。
其实,当凌春香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她还是一个很可怜的女孩,满腹的委屈却是没有人可以站在她的身后为她说一句公道话,不管她是不是没皮没脸的想要缠着沈绍元,至少她作为一个女人,追求你自己想要的幸福这一点,还是没有错的。
凌沁雅得意的看着凌春香离的背影,眼角微微上挑,嘴角扬起一个不易察觉的笑,凌春香在她的眼里就是一个蠢货,她不会做那样愚蠢的事情,既然她已经找了借口留下来接近了皇甫恭介,那么此刻就不会再找借口跟上,如此一来反倒是表现的太明显了,失了女儿家的矜持,反而是弄巧成拙的让人家讨厌了。
相比较起来,凌春香就显得有些迫不及待了,大概是她的年纪不小了,她怕自己没有那个时间等了,加上如今府里的人越发不待见她了,青姨娘又没了势,她更是急于为自己找一个更好的靠山,若不然指不定那天老太爷真的把自己随便找个张三李四的给许配了,那么她的下半身幸福可就是彻底没了。
巧玲领着沈绍元和皇甫恭介走向老太爷为他们安排的厢房,那厢房光线十分的好,朝南、阳光充裕,那里其实原本是老太爷的书房,适才两人在大厅的时候,老太太已经吩咐了家里的仆人赶紧的收拾了,务必在最短的时间里将里面的收拾干净了,所有的被褥都换了新的,也准备的熏香,生怕会有一点儿让两位贵人不满意。
“巧玲”皇甫恭?br/>槿丛谡馐焙蚩口了，“小雪雪的屋子在哪里？?br/>
巧玲在听到小雪雪这三个字的时候,只觉得是头皮发麻,这样肉麻的称呼也只有皇甫恭介这样没心没肺的人好意思在别人面前唤出来,“秀的屋子在东边”
“那带我找她吧我可是特地来这里找她的”皇甫恭介笑嘻嘻的眨了眨晶亮的眸子,那纯情的模样任谁都不忍心拒绝了他。
“可是……”巧玲抬眸有些忌讳的看了一眼沈绍元,在凌府里,可不只是凌苍雪一个人讨厌沈绍元,巧玲这个跟随着凌苍雪在侯府走了一圈回来的巧玲也是格外的憎恶沈绍元的。
沈绍元自然也是感觉到了巧玲对他的那种戒备和敌意,在侯府的时候,这个丫鬟他还是有印象的时候,还没有发生那件事之前,凌苍雪只是唯唯诺诺的待在自己的屋子里,他偶尔会见到她几次,她的身边侍奉的人总是春红,凌苍雪并不是喜欢牙尖嘴利的巧玲。
出了那件事以后,凌苍雪整个人性情大变,对这个丫鬟也是格外的信赖,什么事都交给她办,那一场戏,他也算是见识了这个巧玲的厉害。
“这里是在凌府,我与她既是已经和离,如今不过是见个面,也不行么?何况又不是没有旁人在”沈绍元不满的说道。
“话虽如此,可是侯爷,”巧玲垂眸,“我不过是个奴才,这样的事还是要问了秀的意思的,更何况,瓜田李下,还是要避嫌的”
“你这个丫鬟,好是不讲理,我不过就是与她见个面,还能吃了她不成?”沈绍元有些怒了,“要不要我请示一下老太爷?想来凌老太爷也不会拒绝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