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好,好!好一个伐谋伐交之策!冉将军深通兵法,真乃国之干城。听冉将军一席话,我对反贼诸葛雅内情可谓了如指掌矣。知己知彼,运筹决胜,冉将军之谓也。襄儿,苌儿,你等须得多向冉将军学习才是。”姚弋仲抚掌大笑,转过头向儿子姚襄和姚苌吩咐道。
“大将军谬赞,冉闵愧不敢当。两位少将军横扫河北,以数千铁骑剿灭数万贼寇,冉某十几岁时,可没有两位少将军的功绩啊。”冉闵连忙逊谢。姚襄和姚苌兄弟闻言甚喜,纷纷抱拳回礼。
蒲洪看他们互相吹捧,心底骂道:“一群厚颜无耻的家伙。”他出言打断了他们的交流:“一只偏师从并州出兵?如今燕国以慕容霸为平狄将军,戍于徒河。征东将军邓桓屯兵乐安,正与燕军对峙。哪来的兵力分兵?至于连结匈奴和鲜卑出兵,你就不怕前门驱狼,后门进虎吗?匈奴和鲜卑,可比诸葛雅那些晋狗奴隶难缠多了。关中落入他们手中,又如何向大王交代?”
姚弋仲闻言不禁沉吟,冉闵笑道:“不必担心。邺城内尚有大军十余万,大将军可禀明陛下,遣燕公石斌率一旅之师,西出并州。至于匈奴与鲜卑么,等到他们在长安劫掠时,我军可截断长城一线,看他们与反贼厮杀。此卞庄刺虎之计也。”
姚弋仲笑着接道:“若是他们两败俱伤,我军不但可以收回关中,甚至可以收回河套与燕代之地?”冉闵抱拳道:“大将军英明。”
蒲洪又泼冷水道:“如此一来,尚需派人向大王请旨。就算陛下允了,遣将调兵又要数日。等到兵出并州,即使顺利也要一个来月。再加上联络匈奴鲜卑,对方就算愿意出征,等到兵临雍州,只怕还要一两个月。我五万精锐,千里馈粮,日耗千金,这费用怎么办?何况顿兵城下,师老兵疲,只怕还没等敌人后方生变,我军士气已经低落不堪了。你这计策,只想着让别人出力,自己躲在后面拣好处,真是懦夫行径。”
“蒲将军,既然不赞同冉某,可有更好的办法?”冉闵见蒲洪三番五次捣乱,忍不住出言讥讽道,“蒲将军倒是家学渊源,智勇双全,令孙那日不畏敌军,直薄城下,可谓勇矣,令孙受伤,蒲将军断然离开,不肯一顾,可谓智矣……”
“冉闵儿,某和你誓不两立!”蒲洪闻言大怒,合身向冉闵扑去。冉闵振臂一推,蒲洪力量不及,顿时倒退数步。此时姚弋仲身后双子姚襄姚苌,已经上前拉住了他。姚弋仲更是大喝道:“够了,你们一殿为臣,自当和衷共济,像这样吵闹殴打,直如市井流氓一般,成何体统?”
姚弋仲先对蒲洪道:“蒲将军,军议之事,自当群策群力,各抒己见。冉将军所思所想,俱为早日平乱,你为何总是讥讽?”他转过头又对冉闵道:“蒲老将军年事已高,前日爱孙为国捐躯,生死不知,你该多体谅些,怎可以此事取笑?”两人闻言,俱是讷讷。
姚襄忽然插言道:“父亲大人,两位将军,末将不才,倒有一策。我军可拣选重骑精锐,埋伏于两侧。同时派轻骑至城外昼夜轮流叫战。敌军若是出城应战,我军自可设法截杀。若是置之不理,我军也可变佯攻为真攻。如此虚实相间,敌军须得昼夜警戒,士气必堕。”
冉闵赞道:“少将军果然足智多谋,好一个疲兵之计。至于粮草么,如今后方贼寇已经平定,自可从河北河南各地就近运粮。相比起来,反贼诸葛雅新得关中,裹挟流民数十万,她的粮食更加经不起消耗。”
姚弋仲赞赏地望了儿子一眼,心道:“此吾家千里驹也。”他肃容道:“冉将军伐交之策,我必定上奏陛下,务请从速遣使出兵。姚襄,姚苌,你们率领三千弓骑,负责催缴护送各地粮草,不得有误。”两人接令退下。
姚弋仲又详细布置了三军如何佯攻,如何扰敌,如何设伏。等到商定好细节之后,整个上午已经过去。蒲洪出帐之后,恨恨地瞪了冉闵一眼,掉头而去。冉闵看着他的背影,嘴角露出一丝冷笑。“老贼,我们的账,日后再慢慢算。”他的目光看向了邺城的方向,“石虎一定不会拒绝这个计划的。呵呵,等到石斌在长安和诸葛雅打个昏天黑地时,这石虎老贼若是一死,邺城自在我的掌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