冉闵抱拳行礼道:“元帅,末将以为虎牢雄关只可智取不可强攻。”
“智取智取,那虎牢关城高池深,敌军兵精粮足,你难道还能让城中敌军开门投降不成?前些天军议,火计水攻都不可行,我驱赶晋人攻城,你们也不愿意。当时便是你,当以正兵相攻,今天偏又要智取。如此前后矛盾,果然是晋狗本性,反复无常。”蒲洪打断冉闵之言,轻蔑地道。
“够了,军议之时,不可意气用事,让冉将军把话完。”姚弋仲一声断喝,制止了蒲洪的讥讽,“你若是有办法破城便直,不然就当虚心听听别人的计策。
况且冉将军乃是我大赵名将,你以晋狗相辱,是何道理?”
蒲洪轻轻哼了一声,倒是闭上了嘴。他恨恨地瞥了姚弋仲和冉闵一眼,随即抬头望天,做出一副桀骜之态。姚弋仲也不理会,将头转向冉闵,微笑道:“冉将军有何妙计,快快道来。”
冉闵听了蒲洪无礼之言,眼中杀机一闪而逝,但脸上依旧挂着和煦的笑容。他朗声道:“末将昨日回营苦思,偶得一策,还要请大将军指教。兵法云,上兵伐谋,其次伐交,其次伐兵,其下攻城。故善用兵者,屈人之兵而非战也,拔人之城而非攻也,毁人之国而非久也,必以全争于天下,故兵不顿而利可全,此谋攻之法也。此等兵道,那些不学无术、只知好勇斗狠之辈自然是不懂的。”
姚弋仲知道他在讥讽蒲洪,嘴角不禁露出一丝笑意。他素喜汉学,少年时以名士自诩,对滥杀无度的氐族蒲家并无好感。冉闵所言攻城之害,正是他所担心的。他下意识地叩击着面前几案,期待着冉闵的破城之术。
“诸葛雅新得关中,立足不过数月,根基不稳,民心未安。诸葛雅手中带甲之士不过数万,却要北拒匈奴,南防成汉,西凉虽与她修好,难保未存觊觎关中之心。如此诸葛雅须得分兵驻守四方,正所谓力分而弱。如今我大军兵迫虎牢,诸葛雅亲率主力与我军对峙于此,其长安城内防守必然薄弱,攻其不备,即可一举破之。”冉闵娓娓而道。
“长安空虚,可一举而破?真是笑话!谁不知道那关中乃是四塞之地,巴蜀成汉君昏臣佞,自保尚且不足,岂有余力进取?蜀道艰险,只需数千人扼守陈仓古道,成汉岂可飞渡?西凉幼君方才即位,自顾不暇,绝无可能出兵。你突袭长安,难道要指望匈奴人不成?”蒲洪忍不住再度出言讥刺。
“正要依仗匈奴!”冉闵大声道:“我已经派人查明诸葛雅虚实。诸葛雅所部名将谋臣,不过夏侯昭,李鸿,张佩,徐绩,郭凌,钟烈诸人。诸葛雅如今亲率主力,与我军对峙于此。其谋主李鸿,大将张佩、钟烈,皆在此地。除此之外,夏侯昭屯于北地,徐绩屯于陇西,郭凌屯于扶风。此刻长安城内,只有数千新募兵士,与户部尚书王琰镇守。那王琰不过一文弱女奴,不习兵事。若有数千精兵奇袭,长安必可一举而下!”
“古之所谓关中四塞者,乃是战国时秦人与山东六国相争。彼时匈奴未起,不过东西相争而已。函谷关、武关、陈仓、萧关四塞,皆向东、南。以诸葛雅军力分布,西南东自可凭险而守,可是北地只靠夏侯昭一军两万人,又岂能守住绵延千里的大漠荒原?”
“以我之见,我军可遣一偏师,自并州沿汾水走平阳,攻上郡,如此东渡可夹击洛阳,向西则可威胁长安。再遣使连结匈奴刘卫辰与拓跋鲜卑,以关中子女财帛为饵,令两部入长城,袭取长安。以夏侯昭一军,又岂能照顾周全?”
“届时匈奴鲜卑骑兵兵临长安,以王琰之才,数千新兵,长安必破。雍州乃是诸葛雅根基,心腹之处受此重创,她岂会在此地恋栈?虎牢关自可不战而下。况且她回师救援长安时,军心涣散,我军从后掩杀,必可大破诸葛雅,若能擒杀诸葛雅,夏侯昭、徐绩、钟烈等人不足道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