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淼亲眼看着谢安石那般毅然决然地离开了家门之后,到底还是站在府门跟前怅然很久! 她跟谢安石成婚这么多年,从来都不曾离开过彼此,如今,眼看着谢安石这般决绝地只身前往父亲的丧葬大典!她到底很是心生担忧,担忧谢安石会因为父亲的离去而太过悲恸,而她却不能在他最为伤心难耐之际陪伴在谢安石的身边! 她想起,早年各自等待的时候,是无曾有缘陪伴着他,而今,他在面临挚爱父亲的离世,为了不让她为他担忧,便执意不让她见证着他的伤痛模样! 她想,谢安石为了弥补她那些年的等待,而久久不愿让她怀有身孕,因此一直都是忍受着来自家人不断的施压。谢安石待她都是这般的情深意重,跟何况,还是养育了他那么些年的父亲! 她自是知道,谢安石早年为了等她而一再地违逆了父亲的好意安排,到后来也是为了弥补她常年的等待而不断地抵抗着家人让他们生孩子的催促。她亲眼看到了谢安石的父亲拉着他的手那般期盼地表示“等到你们的孩子出事以后,父亲一定要为他好好庆祝一番!”。如今,他的父亲却没有等到他们孩子的到来,便长辞人世! 她想,谢安石该是何其地痛不欲生,她从来都知道,谢安石是那样一个不愿辜负任何人的一个人!如今,让他那般地辜负了他的父亲,她不敢想象,谢安石该会是何其地哀毁瘠立! 她不敢想,但是又不得不很好地看到,谢安石在那样的一种场合里会过得何其地伤痛欲绝! 她一想到那样的场面,便止不住地泪流满满了起来,她发现自己早已无法忍受谢安石伤痛不已的样子,谢安石任何的一分伤痛,都能让她倍受钻心蚀骨的煎熬! 春闲来到她跟前的时候,便很是心疼地陪着她流泪道“小姐,您万莫哭伤了自己的身子,您这可是怀有身孕的人,就算小姐不为自己着想,也得为公子着想一番啊,公子是如何地都不舍得让小姐您这般伤心不已的!” 她仍旧是哭得泣不成声地开口道“我自是知道安石不舍得让我为他担忧,才这般极力不让我跟着一起去,可是,我这看不到他才是最为忧心的事情,我不能看到他是否安好,我又该如何得到片刻的安宁呢!” 她说完那样的一番话,到底还是止不住地埋头痛哭了起来!她从来都懂得安石的用心良苦,正是因为懂得他的用心,才会那般为他而伤痛不已! 谢安石离家之后,每天都会遣人送回来一封家书,内容大都一样“夫人,为夫很好,万望夫人勿要挂怀,切莫替为夫担忧,也万望夫人定要保重好自己的身体,莫要让为夫心生不忍!” 她每日里最为渴盼的时候,便是收到谢安石的家书,唯有看到那样的家书才能稍稍抚慰一番她那总是惶恐不安的心。她在看到那些家书的时候,每次都是忍不住地要落下一番泪来!她的安石,她怎能不知道,他如何能在面对挚爱父亲的离去还能安然无恙,更何况父亲临终都不曾见过他们的孩子,她的安石该有多么的悔恨交加! 她一想到谢安石那般愧恨交加地面对着挚爱父亲的离去,她便觉着自己的心都碎到无法拼凑起来。 她每日里在接过谢安石身边的小斯递过来的家书时总是忍不住泪目地问一番“阿宁,安石,今日看起来如何?” 阿宁便随和地笑道“公子一如既往的安好!” 她便在心中苦笑,她的安石如何能安好呢,左不过是为了让她放心而已,她到底在听及那样一番话的时候,伤痛到不断地落下泪来! 她在稍稍平复了心绪后,便不断地嘱咐道“安石问起的时候,你便告知他家里一切安好,我也很好!”随即,便将自己写好的书信递于阿宁,还是忍不住再三交代“万不可告知安石,我有哭过!” 后来有一天,每日准时送信的阿宁没有来,她便甚是焦灼不安地一直徘徊在府门后,念念有词地表明“这阿宁怎的过了晌午还没有看到踪影呢!” 夏晴便紧紧地握住了她的手,安抚地笑道“小姐,今日大雪,说不定阿宁给困在路上了,小姐还是先进屋歇息片刻吧,这么冷的天,若是让公子知道小姐这般不爱惜自己的身子,他该有多心疼!” 她便十分焦灼地皱眉道“夏晴,我害怕,怕安石是不是出了什么意外,他每日总能及时给我送来一封家书,我这看不到他的书信,怎可安生!” 她虽然知道谢安石肯定过得伤痛万分,但是至少他还能每日里给她送来一封家书,如此,她总归是能稍稍安宁片刻。而今,他的家书都迟迟未到,让她如何地不忧心如焚! 夏晴便温和地笑道“小姐,公子定然会为了小姐您而倍加爱惜自己的,小姐,您若是真为公子好,就该为公子好好保重自己的身子,如此,才能免去公子的后顾之忧!” 她仍旧是担忧地点头道“夏晴,我知道你说的很在理,但是,我怎能做到明知安石他伤痛万分,我却还能心安理得地过好自己的日子!”她说到这里的时候,难免要流下泪来,哭诉道“我做不到的,夏晴!” 是啊,她如何能心安理得地去坐视不管谢安石的伤痛万分,她做不到啊! 那一日,谢安石的家书到底没有送来。 她在睡前仍旧是为了谢安石未到的家书而惶惶不可终日,原本没有谢安石陪伴在身旁,她已是无法安睡!如今,连他每日里的家书都未曾收到,她便越发地心慌不安,害怕谢安石会因着父亲的离去,太过伤痛而发生不测!若是如此,该教她如何面对! 她在那种惴惴不安的状态里昏昏欲睡了过去,然后,她便梦到了自己躺倒了谢安石的怀里! 她抱着梦里的谢安石,无比心安地冲他笑道“安石,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想你!” 谢安石便冲她温情地笑道“夫人,为夫也很想你!” 然后,她便惊恐地看到谢安石在她的眼前不断地口吐鲜血,她便惊恐地大哭道“安石,你不要吓我!” 谢安石却只是笑着拭去她的眼泪安抚道“夫人,为夫没事!” 她看着那样的谢安石渐渐地消失在她的眼前,便无比惊恐地大喊着“安石,安石,你不要走、、、” 春闲来到她身边的时候,她才发现自己在睡梦中连枕头都哭湿了一大片,春闲轻拍着万分惊恐的她轻柔地唤道“小姐、小姐,别怕!” 她便一把紧紧地抓住了春闲的手,哭得不可遏制地诉道“春闲,我梦到安石口吐鲜血,我害怕!” 春闲便安抚地轻拍着她笑得轻柔地表示“小姐,梦跟现实都是反的,不过是公子白日里的书信没有送到,才惹得小姐您胡思乱想的,公子的书信明日一定会到的,小姐,您万万莫要这般担忧,您的担忧才是让公子最为心疼的事情!” 她到底很是愁思茫茫地不安道“春闲,我到底是无法安下心来,明日一早,我便要老爷哪里一趟,你帮我收拾一番,我看不到安石是否安好,我这根本就无法安生!” 春闲便恬和地开口道“好,春闲明日一早就给小姐收拾一番,但是小姐,现在得好好睡上一觉才好,不然,公子明日见到小姐憔悴的模样,指不定多心疼呢!” 她便那般紧握着春闲的手,昏昏睡了过去! 次日一早,阿宁赶在她起床前,便极为愉悦地给她送来了一封家书,仍旧是谢安石隽秀的行书,信中表明“夫人,为夫昨日实在忙到无法抽身,才未能及时给夫人修书一封,是为夫不好,万望夫人莫要挂怀,为夫一切都很好,不日便要回府,万望夫人莫要太过牵挂,万万要保重好身子!”落笔仍旧是让她感到guntang的“想你的夫、安石”! 阿宁看到她时便笑得极其温和地表示“夫人,公子昨日里诚然是忙坏了,到了大半夜都不忘要给夫人修书一封,让阿宁赶早给夫人送来,千万让阿宁告诉夫人,万莫替他担忧,过几日,公子便能处好事务、回来陪伴夫人了!” 她便在阿宁那些再三的叮咛声中,伤怀地落下泪来!她想,至少能看到安石的家书,至少能让她知道,他还可以给她写一封家书,如此便好!她便快速地提笔,回了谢安石一封书信! 她在送走阿宁的时候依旧是再三叮咛“跟安石说我一切安好,等他归来!” 谢安石回府的那一日,她早早便候在了府门前等待着,为的便是第一眼就能看到谢安石向她走来! 谢安石从马车里下来的那一刻,她便忍不住地含泪迎了上去,然后含泪看着越发消瘦的谢安石心酸地笑道“安石,你回来了!” 谢安石在同一时刻便将她紧紧揽入怀中万分疼惜地开口道“夫人何苦这般守在府外!” 她便从他怀里抬头冲他璀璨一笑“我总是希望能第一眼就看到安石你的!” 然后,她便看到了跟在安石身边的四弟阿万,她看到谢万石的那一刻,到底还是知道谢安石那段时日一定是过得万分艰难的。若非如此,谢万石如何没有直接回府而是跟随在谢安石的身边呢!她想到这一点的时候,到底还是心疼到不断落下泪来! 谢安石将她紧紧地抱住了一会儿,便习惯性地揽上了她的肩,然后将她紧紧地贴近他的身边,小心翼翼地扶着她走向了府内。 谢安石一进室内,便唤道“快帮我取一个火盆来!” 等那火盆取来了之后,他便握着她的手,心疼地开口道“夫人,何苦在这般寒冷的天儿里,等在门口,就算等在门口,也不知道唤人给多准备几个烫婆子,这般不知道珍惜自己的身子,不知道为夫会心疼么!” 她便冲他甜笑道“安石,我竟想着要第一眼看你回来,便忘了,下次一定记得!” 谢安石不由皱眉嗔道“还要有下次,不许有下次了,这是最后一次!” 她看着谢安石越发矍瘦的脸颊不由心疼到落下泪来,她在那一刻,到底不由自主地低下了头,泪水便将那炭火滴得滋滋冒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