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淼在十七岁来临之前,免不了要在母亲各种威逼利诱下去接受不同的媒人介绍,以及士族子弟来访的情况。 她因着内心彷徨不安难免也会想要去尝试上一番,但是,很不幸的是,没有一次尝试能够让她将谢安石从心底放下一分一毫,反而越发坚定了他在自己内心中的地位,也让他在自己内心中的形象越发鲜明! 母亲见她这般不听劝导,没有一个能入得了眼的士族子弟,难免焦急地询问道“阿淼,你实实在在跟母亲讲明,你是不是私下跟哪家的士族子弟私定了终身?” 她便无奈又忧伤地表明“母亲,孩儿自是没有那番心思,若是能私定终身,孩儿岂非枉为母亲的女儿!” 她倒是想与那谢安石私定终身,可惜,那谢安石似乎到现在都不曾接受过任何一位官家小姐的八字庚帖!对于这样的一种情况,她总是喜忧参半的,喜的是谢安石还未曾婚配,忧的是,自己已然没有等待他的资本了! 母亲不由十分不解的问道“那你为何这般不愿意出嫁,看过这般多的士族子弟竟没有一个能入你的眼的?” 刘淼无从解释地表明“母亲,这些人都没有接触过,谁能知道他们究竟是一个怎样的人!” 她想,她如何能接受其他的士族子弟,那样一个谢安石已然将她的心却不给占满了,再也没有任何旁人的一席之地!这个地方在十多年前就已经被谢安石给悄然占领了,她还没来得及发现的时候,他就已经快速地攻城略地了,等到她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然是全面沦陷了!这样的一颗心,让她如何地再去接受旁的人,让她如何有心思去了解旁的人,让她如何能看到旁人的好,又让她如何地去发现一个更为合适的人! 母亲不由不悦地开口“你还想怎样的接触了解,母亲如你这般大的年纪你哥哥都一岁了,你看看你周边的女伴那一个不是年过及笄就嫁做了他人妇的,你年过及笄的时候母亲没催你,并不表示母亲不管你,你竟然到了这般年纪,还让为母这般忧心!” 刘淼难免十足心酸地表示“母亲,孩儿知道!” 她知道母亲的不易跟艰难,但是,早已无法去违背自己那颗无法再容下他人的心! 母亲却一本正经地表示“阿淼,母亲可不再由着你,你这马上就到了十七岁,若是被婚配于那长吏,就当母亲未曾生下你这样的一个女儿,你这般的让母亲忧心,这般地不听为母的劝告,若是将来将你婚配与那长吏,我看你就等着受苦吧!” 刘淼难免思绪复杂地开口道“母亲,孩儿定是要听从母亲的言语的,只是这当下,孩儿实在没有遇上一个合乎心仪的男子!” 诚然如此,除了谢安石,再无其他让她感到合乎心仪的男子,可是,那谢安石,为何从来都不曾注意到这样的一个她呢!她想到这样的一件事情,难免忧心又悲伤!她难免忧心地想,那么多奔着她的才艺而来的士族子弟里,为何就是没有谢安石一个呢!她那般努力地练习着瑟艺,那谢安石为何就是看不到呢! 她每次思及这样的事情,难免心碎得落下泪来!那样的时刻,她不由发现,自己竟是那般的孤苦无助,那样的一件事无从跟人谈及,更是无法向人诉说,只能在她心里不断地发酵、沉积,让她欲罢不能,却又因着那样的一件事无法安生! 她不是没有想过要放弃,但是一想到族姐刘琳那般的结局,难免伤怀到无法呼吸!她不想自己到死都在遗憾,因为自己的提前放弃,而没能等到谢安石的到来!那样的结局,是她死都不想要发生的,所以,她想既然连死都不怕,为何还要害怕等待呢!反正那谢安石,不也是还没有看过任何一家官家小姐的八字庚帖么! 那一刻,她才很好地发现自己竟然在拿自己的人生做赌注,赌那谢安石这么些年不曾看过任何一家的官家小姐的八字庚帖是因为那个年少时的她!她想,谢安石也是如同她一般无法放下那个年少时的谢安石那般无法割舍下年幼的自己!她在那种时刻,不由想起自己偶尔仔细思索的时候,便很好地发现,当年当她跟谢安石两两相望时,谢安石的脸不知为何就变红了!她想,原来自己这么多年一直都是在赌,赌那年少的谢安石诚然是有意于自己!所以,谢安石到现在也无法忘怀那个年少的自己,以至于跟她一样,不能接受除了对方以外的任何一个人! 她在思索通了那一点之后,不由想要冒险试上一试,想要去跟哥哥刘惔说及那段年少的往事,让哥哥出面帮自己探探那谢安石的口风,看看谢安石是否还记得那个幼年时的自己! 她下定决心后,突然便觉着自己的整个人生都开始变得轻松了起来,她想,为何在这之前,她就没有想到这一点呢,如此早早思索通了,也不至于一个人孤苦伶仃的痴痴守候着要好啊! 她在那样一种时刻,不由在心底轻轻地嘲笑起自己的傻气,怎的早些年间就没有想通这样一种关系呢,非得等到将要面临被婚配于长吏之前才去思索起这样的一番问题! 她那样想来的时候,便高高兴兴地跑到哥哥的书房去寻找哥哥刘惔了,她还未曾走进哥哥的书房,便极为喜悦地喊着“哥哥”! 哥哥刘惔见她到来后,不由甚是喜悦地表示“小妹,你过来了,你这天天的都躲在房间里,哥哥还挺担心你的!”又补充道“你这一两年到底过得太过沉闷了些,倒是不像从前的你了,哥哥到底还是喜欢那个活泼的你!” 她想通了一件事后,心情便极度地轻松起来。她走到哥哥的身旁时,仍旧是自然地挽上哥哥的胳膊,笑得极甜地开口道“哥,跟你打听个人!” 哥哥刘惔见她这般主动询问他人时,居然极其欣慰地笑道“不错啊,都开窍的想要问人了,跟哥哥说说这么些年不愿嫁人,是不是因为早就看上了那户子弟,只要你开口,哥哥一定帮你!” 她见哥哥那般道来,到底有些不好意思地表明“不是,只是想要打听一些年少往事的情况而已!” 她将谢安石藏在心底多年,到底无法轻易向他人自然地提及、自己竟默默等待了他十年有余,也只能从侧面先做一个询问,等到印证了自己的猜想后,在进行下一步的计划! 她到底还是害怕,害怕还没开口便遭到了谢安石的拒绝,如同他拒绝所有的官家小姐那般将她拒绝,如此,她连后续的机会都没有了! 她那一刻,只想要知道谢安石是否还记得,年少之际那个卖与他草鞋的小姑娘,只要他还记得,她便觉着那终归是一件让人心生安慰的事情! 她想,只要他记得,那么也不枉自己这么些年来都无法将他忘怀,无法将他从心里割舍的这一实情! 哥哥刘惔便笑得极其温和地表示“年少往事,什么时候的事,你居然还有哥哥不知道的年少往事?” 她便有些不太好意思地表明“也没有啦”然后到底还是切回主题地询问道“哥,你跟那谢安石相不相识?” 哥哥刘惔不由疑惑地看向她反问道“以前可从来没听你提及过这个人,怎的突然提起了他,莫非你这么些年不愿嫁人与他有关?” 她被哥哥这般一语道破心事,难免有些不自在,然后撒娇地表示“不是,只是想要问一下哥哥与他相识否,然后帮阿淼问他一些事情!” 她听哥哥这般直接说出来的时候,到底心慌得有些无法稳住自己的气息,唯能佯装镇定,用惯有的撒娇来掩盖自己的不自在! 哥哥刘惔便笑道“见过几次,这么些士族子弟里,当真数得上一等!”然后又继续道“不过你一提及这谢安石,为兄倒是听闻了他最近做了一桩让人略显惊讶的事情来,他多年来一直拒绝着谢尚书的亲事安排,前些日子,不知怎的,竟然开始接受一些官家小姐的八字庚帖来!” 刘淼在听闻哥哥刘惔说及那样一句话时,一下子便觉得自己浑身的血液都开始逆流了起来,很有一种如坠又冷又黑的万丈悬崖的感觉! 她那般鼓足勇气地想要证实一件事情,却被唐突的告知,那谢安石竟然开始接受起官家小姐的八字庚帖来!而这样的一种告知,实在是太过让她猝不及防,无法平定自己的心绪! 她在那样的一种时刻,到底觉得很是伤心透顶,整个心都在不断地坠落着,无限地坠落于一处冰凉漆黑的深渊里,那样的一种坠落让她很是彷徨又迷茫! 哥哥刘惔摇了摇她的手臂道“小妹,你想什么呢,这么出神,你不是想让我帮你问一下谢安石什么问题么,你想问他什么问题,得空我帮你问问!” 她便失魂落魄地松开了哥哥的手臂,然后心如死灰地回了句“没有什么事情了,只是突然好奇了一下而已!” 她想答案已经很明显了,她还有什么好问的呢,那谢安石不过是没碰上合适的女眷而已,根本没有像她这般念念不忘!她突然发现这样一件实事的时候,难免痛到无法呼吸! 哥哥刘惔越发疑惑地看向那个样子的她,不由很是担忧地问了句“小妹,你没事吧?” 她努力地扬起一个艰难的微笑,道了句“我没事,只是突然有点瞌睡了,想回房休息一会儿!”天知道,她有多不容易才能扬起那个不太好看的微笑来,天知道,那样一种时刻,她的唇角沉重到她根本无力抬起! 她在说完那样一句话后,便鼓足所有的勇气,走出哥哥的房门,之后,便快速地向自己的房间跑去!因为,她不想要哥哥看到她那般泪流满面的失态样子!她知道,自己一走出哥哥的房门便再也不能控制自己的眼泪了,所以,一路都是捂嘴跑回自己的房间! 她一回到房间后,便将自己的房门紧紧地锁上了,然后蹲在地上,抱着全身都凉透的自己哭得不可遏制! 她哭自己太傻,傻到有点冒烟,不清不楚地就等了一个人十年有余;傻到自己都不知道哪里来的力量能够这般无知地等待着;傻得天真地到以为他人也会跟她一样傻;傻到为了那样一个不确定的人连接参加了两次她并不愿意参加的才艺竞演;傻到为了那样一个人将他所有的喜好都变成了自己的喜好;傻到她现在即使知道了那样一个人根本不记得她,却还是难以将那样一个人从心里连根拔去! 她蹲在地上失声痛哭了很久很久,然后失失落落的站起身,飘忽地向床跟前走去!那一刻,到底感觉自己整个人都很飘渺,却又真实得有点可怕!那样的一种真实是来自于对内心那个人的一种彻底否定,因为那个人从来都没有将她放入心里,他开始选择别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