桓温回到狱中之后,发现其后几天的伙食都有所改善,他觉得自己这条小命应该是可以保住的。虽然他的家人都没有象前一段日子那样频繁地过来探望他,但是桓温的心却是更加的坦然了。 又过了十来天,当桓温还在百无聊赖地哼着小调的时候,监狱的牢头竟然叫他起来走人。 桓温不解的问:“你们真的要放我?”牢头没好气地说:怎么,你是觉得我在耍你呢还是觉得这里饭菜可口,还想继续蹭下去。” 桓温说:“大哥,我犯的可是死罪呀,你们就这样随随便便的放我回家?” 牢头气不打一处来的说:“小子,让你走就走吧,死罪不死罪的还不是上面说了算,总不成让八人大轿抬你才肯走吧!” 桓温说:“承蒙老兄多日来的关照,以后有机会一定报答。” 牢头说:“关照什么的说不上,我敬重你的父亲,也敬重你是条汉子,才没有为难你,否则若是一般人就算出得了这个门,也要落下个终生残废。算你小子运气好,遇上贵人了,以后好好过日子,我以后也不想再见到你。” 桓温说:“你不想再见到我?说不定我以后会成为你的上司,那你去那里再找份工去?“ 这牢头平生还没见过这么拽的犯人,刚想回敬他一句,忽然脑袋中闪过一个念头;“他是前任內史的公子,这下子死罪都能够得免,肯定是上头的关照,以后说不准真有可能到宣城衙门里来做官的。” 想到此处,牢头咂了咂嘴,赔笑说:“桓公子,您大人有大量,别跟我这个无知奴才一般见识,以后我就跟定您了,我祝您步步高升。” 桓温得瑟地说:“这就对了,可惜我以后未必想在宣城这个坐过牢的伤心地当官,你也未必能够有机会跟到我。咦,怎么不预先通知一下我家人,也好让他们给我带件衣服过来,我总不成穿着这身囚衣出去吧!”这时桓温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在牢房门口传来:“桓温,你犯案的血衣已经留作证据了,我倒是带了一身的衣服过来,你要不要过来试一下?” 桓温顺着声音望过去,原来是殷浩笑吟吟的站在门的侧边,手里提着一篮衣物。桓温道:“原来是殷大人罩着小人呐,怪不得这么神通。” 桓温在监狱里找了个地方洗漱一番并换好衣服之后,他发现了他的弟弟桓云和桓豁已经过来接他了,桓家三兄弟喜极而泣一番后,就跟随殷浩出了宣城衙门的大门。桓温发现大门外还有两辆牛车等着他们,桓温不禁慨叹道:“殷兄,您这安排可真周到,这次我可非得彻底佩服你一次不可!”殷浩笑着道:“你跟我抬杠这么多年,就只有这一句话有点意思,你有没有点言不由衷呀?哈哈!”桓温说:“不敢!不敢!渊源兄的营救之恩我今后当涌泉相报!” 桓温和殷浩两人上了一辆牛车,桓温的两个弟弟则上了另外一辆牛车。殷浩让桓温跟车夫说了他家的方向,牛车便朝桓家快步驶去。 殷浩坐稳后低声对桓温说:“元子,说真的,我哪有什么本事救你,我做的一切都是按照庾大人的吩咐办的。要不是庾大人的催迫,哪有那么容易把江播通敌的证据找到,你要知道,宣城这个地方的官场上,土族人占了大半,他们连声同气,若不是上面严加督促,谁会愿意追究自己的同党?” 桓温说:“不管怎么说,我还是非常感谢您的。庾大人位高权重,日理万机,若不是你们这些庾大人身边的得力干将的努力,我相信这件案子还会耽搁很长时间。” 殷浩说:“你的这话就比较中肯,为了你这件事我这十几天是忙来忙去的。功夫不负有心人,最后还是让我们找到一些愿意说出真相的证人。不过,关键是你把江家的三个儿子都杀了,证人也就不必担心此后遭到打击报复。” 桓温说:“渊源兄,我还有一件事情不明白,就是我这个重案要结案的话,如果要禀告朝廷再等候等候朝廷的最终定案,这一来一回至少也得拖上个一年半载吧?怎么这么神速就把我放了呢?” 殷浩得意的说:“你还嫌在监狱里住不够呀!你还不知道庾大人的权力有多大吧!在这里庾大人就是朝廷,朝廷就是庾大人。庾大人定了的案子,只需事后在京城办个备案就完结了。” 桓温咂舌道:“原来一方诸侯有这么大的权力,早知道这样我就直接找庾大人送状子了。我父亲得到庾大人的举荐起家的,庾大人肯定不会置之不理。” 殷浩不屑道:“你知道庾大人有多大的排场吗?你还想找庾大人呢?不是我说你,你就是连庾大人门房的第一关都过不了。不过你小子的胆量真是够大的,若不是你的案子震动朝野,恐怕你一辈子都没机会见到庾大人的真容!” 桓温羡慕道:“那你在庾大人身边办事岂不是很威风?”殷浩说:“可不是吗,别看我这官不大,求我办事的人可真不少!” 桓温叹道:“今后如果能够当官当到庾大人这个份上就可以满足了!” 殷浩笑道:“你小子可真够贪的,我原以为你会羡慕我的位置。没想到才把你死罪免去,你竟然就想坐庾大人的位置,真是对得起‘贪得无厌’这四个字了,你要是总是这么贪的话,将来怎么死的都不知道呢。” 桓温诞着脸说:“做人嘛,总是要有点理想的嘛,万一实现了呢?总不成一辈子只当个参军什么的嘛!” 殷浩装着生气道:“你小子还说上我呢!这蹬鼻子上脸了不是。我告诉你,我既已经是庾大人的亲信,以后很快就要蹭蹭蹭的升上去,以后做个太守、刺史什么的还不是易于反掌呀!那象你呀,不正不经的,一点都不像当官的料。” 桓温说:“那我们就要比一比啦!要么这样,以十年为期,看看我们谁做的官大。” 殷浩说:“比就比,那我们的赌注是什么?”桓温说:“我现在身无分文,也不知道将来能够得到什么。要赌就赌大的,如果十年之后我做的官比你小,我就退出官场;反之你就要退出官场。赌不赌?” 殷浩说:“赌就赌,我现在这个记室参军已经是正五品上阶了,你恐怕拍马都难以追上呀。” 桓温说:“路遥知马力,说不定我什么时候就能够追上你呢。不过,那我杀人犯法的这个案底影不影响我今后当官呀?否则就没得赌了” 殷浩说:“这个你无需考虑,我朝以孝治天下,只要在整个案子当中紧紧抓住一个‘孝’做文章,一切问题都可以迎刃而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