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百分之九十以上的青春男孩一样,王向远与自己喜欢的女孩子有了肌肤之亲并且品尝了甜蜜的禁果之后,没有想到自己的行为会产生什么后果,也压根儿不会想到后果,因为控制他的除了爱就是本能,连欲望都是纯真无邪不计后果的。 当大巴车倏忽而失的时候,他留给王月荷的是他的满怀着对未来军营生活美好期待的阳光灿烂的笑脸。这是他留给王月荷的最后的影像,这影像一直深深地刻在王月荷的心坎之上,即使是在她面对失去她与他的心头rou的痛苦与无助之时,闪现在她眼前的依然是那抹最后的剪影。 王月荷并不知道,就是在那个心头rou化为乌有的下午,远在千里之外的华北平原大地上那片奇大无比的军营里,王向远正在训练场上与战友们一起训练三大步伐间的变换。那个下午,因为会cao,所以整个新兵营全来到了统一的训练场上,那场景看上去蔚为壮观。新兵营长难得把四个新兵连集中到一起训练,所以他在几个连长的陪同下观看得十分专注,心里在为不久后将要进行的阅兵式作着打算。营长和连长们一起巡视,不时会纠正某个新兵的不太规范的动作,并说出标准的动作要领。他们来到了王向远所在新兵二连一排四班所在的训练场地,营长还让四班班长邹班长指挥全班走了几趟正步,并当众表扬了王向远,说他队列动作不只标准而且好看,这让王向远心里十分受用,能得到新兵营长的表扬对一个新兵来说还是很难得的。 新兵营长在三个连长的陪同下去了其他新兵连训练场地,这边,王向远所在的二连四班在邹班长的带领下继续cao练。 一个新兵受到新兵营长的表扬,心里自然是有点儿美滋滋的,王向远不免沉浸在小小的兴奋之中,训练之时便愈加地集中精力,想表现得更好一些。他与所有的新兵一样,把多年后想来有些好笑的表扬看得十分重要。可是,毫无来由毫无征兆地,他忽然觉得左眼皮一阵剧跳,紧接着心窝一阵痉挛般的疼痛,与此同时眼皮仍然跳个不休。他有些心慌气短,怎么回事呢?他想。于是就有些分心,当齐步变正步时,只有他一个人没有转换,也因了他,整个队列变乱了。邹班长喊了“立定”,他紧走几步跟上去。可是,眼皮又跳了几下,跳得他心里有些打鼓,忽然,一阵疼痛又袭向他的心窝。他已经有了一些军人的习惯性的素质,本能似地喊了一声“报告”,没等到邹班长的允许,就蹲下了身子。 “王向远,你怎么啦?”邹班长问道。 “我心口有些不太舒服。”王向远瞬间脸色发青。 “好,你出列吧。”邹班长走过来,把王向远扶出队列,到了cao场边,手扶cao边上的栏杆。“不要紧吧?” “没事儿。”王向远说道。 “实在忍不住,就去卫生队啊。”邹班长说。 “比刚才好一些了。”王向远说。他觉得疼痛消失了,但眼皮却会时不时地跳动一下,心里越发空得慌。 几年以后,王向远方知道就是在那个下午,他的又一个与他有着血rou联系的刚刚萌芽的人儿离开了他,他想也许他的眼皮跳,他的没来由的心慌气短,兴许就是所谓的心灵感应吧。可是他不明白,他的爸爸mama与世长辞之时,他为什么没有那种感觉呢?也许,所有的心灵感应只限于父母之于子女吧? 邹班长过来问过他好几次,见王向远情绪已经平静下来,脸色也恢复了日常,便放下心来。“可以坚持吗?”邹班长问。 “好了。”王向远说,他也弄不清楚是因为什么,竟然出现这种奇怪的感觉。他喊了声“报告”,重新入列了,只是有些分心,时不时会跟不上队伍的整体节奏。 直到训练课结束回到新兵二连驻地之时,他才感觉呼吸顺畅起来,但偶尔的,眼皮还是会跳一下,像是一件事情的余韵似的。 邹班长问他是不是有什么心事,他说有是有,但下午的感觉是突如其来,他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儿;又向邹班长解释说,真的不是想偷懒,再说天这么冷,宁愿训练也不想那么站着不动。邹班长表示理解,还说有什么事儿尽管提出来,新兵离家不久,每个人出门在外都不容易。王向远想邹班长想复杂了,对于他来说,人在哪里,家就在哪里。他想可能邹班长并没有看过他的档案。 邹班长是江苏人,脾气很好,对待班上的战士如同兄弟,但也不是一味的宽容,该严格时则十分严格。他与一般的班长身份不同,他是军校毕业生,正排职干部,像他一样在新兵连屈尊当班长来进行锻炼的排职干部多达十几个人呢,他们的普遍素质也比士兵班长们要高一些。连王向远自己都觉得他被分入新兵二连一排四班,的确运气不错,邹班长从来不打骂手下的十个新兵,也比较的一视同仁。不像有的班长,动不动体罚手下的新兵,让新兵们望而生畏甚至种下仇恨的种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