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如白驹过隙,在贫苦人忙碌的生计中,在贵族的声色犬马中,在有情人的相思回忆中,在无情人他乡沉醉中,穿梭了近百年。 百年中,那个翠羽之裳的女子变作人们手中把玩的涂琈玉,人们欣赏美玉之美,珍惜美玉的珍贵,但是人们渐渐忘却了美玉的过去,忘记了百年前的一个传说,一次相遇,一段忘情。 然而,涂琈玉却不敢忘却,百年前,当她以为她要陨落的时候,一个大夏国的商使忽然来到她面前,她记得那商使来的时候似是带出一股清风,那清风佛起了她额前的一缕发丝。 涂琈玉得救了,商使对国主残暴的对待自己妻妾的行为嗤之以鼻,认为心性如此歹毒之人不足以取信,扬言要中断交易,这对于资源匮乏的畜牧国而言是一个重创,于是国主对大夏商使曲意逢迎,阿其所好,下令即刻解除刑罚,涂琈玉虽然受了重伤,但是残暴的幽闭之刑终究是没有成功,她保住了作为女人的那最后一丝丝的尊严。 那一天,国主宴饮宾客,商使作为座上宾受到极高的礼遇,席间,商使决定不计前嫌,要同国主友好共商,遂献舞《大韶》一支,以回敬主人的礼遇。 只见钟磬齐鸣,商使在当中着兽皮,挥着毛羽,踩着节拍,舞着凤凰,和起一段唱辞“ 鱼丽于罶,鲿鲨。君子有酒,旨且多。 鱼丽于罶,鲂鳢。君子有酒,多且旨。 鱼丽于罶,鰋鲤。君子有酒,旨且有。 物其多矣,维其嘉矣! 物其旨矣,维其偕矣! 物其有矣,维其时矣!” 商使并不知道,客座的那一端,正有个女子摸着脖颈出的垂发正痴痴的看着使者。涂琈玉以为要彻底崩塌的人生因为眼前这个舞动的男子有了一丝希望,她看着这个带给她希望的男子,心中缱绻而生出一种从未有过的温暖,她不知道在这个男权的社会,这个视女人为玩物的社会组织体系,这个王之姬妾同男人多说上几句话就要受到幽闭之刑的天子之都,竟还有女人可以被关怀,不问对错,仅仅是怜之柔弱,惜之没有能力,怨其强权,恨其霸道。涂琈玉看着商使挥舞的毛羽有时候高耸直立,有时候左右翻飞,不禁内心也波涛涌动,这个商使怎生如此契阔?怎生如此智慧?怎生如此刚正?他是怎么样成长的,他的亲人朋友定是对他亲切和婉才教的他如此宽广包容,他的家乡是什么样的?都是这般仁者爱人,相互尊重吗?他有姬妾吗?他和姬妾们相敬如宾吗? 涂琈玉浮想联翩,不尽然面上都是一片温暖的笑意,那目光也柔软温和,仿佛世间最美好的一切都浮现在她的眼前,仿佛所有的幸福都在那一刻以最绚烂的姿态摆在她的面前。 然而,涂琈玉一定没有注意到,宴飨之上,主人之席,那国主正狡黠的看着涂琈玉,目光中露出阴毒之气。“果然,美丽的女人都恣肆放荡!”国主胸口起伏,眼见的怒火中烧。他回头看向那正舞着的商使,鼻翼间不自觉的喷出一口恶气。 “不过也好,既然俩人在我面前都眉飞色舞的,我也成全了你们!”国主想着,不自觉间,嘴角扬起一抹邪笑…… 骄阳灼烧着人的眼眸,涂琈玉作为人们腰间的一枚美玉无处避挡,她最怕这烈火的骄阳,总感觉自己是最见不得光的一个幽灵,阳光暴露,她就无处避形,自己这本就单薄的一点点魂识似乎也要被焦灼的不见了踪迹。但是,她无从抱怨,能被新主人携来此处,以是对涂琈玉莫大的恩德。百年来,只要作为灵玉现身,世人皆以为其是鬼怪妖魔,莫不丢弃,甚至扬言要砸损破坏,但是,也总有那么几个乖张的,无惧生死的,能潜心认真的听完涂琈玉的讲述,有的心肠柔软,宽和大度的,甚至能带着涂琈玉游历一番。譬如,现下涂琈玉的这一任主人即是如此。 主人解下涂琈玉“是这里吗?” 涂琈玉嗖乎间化出一道浅浅影子“是的,多谢!” 主人于是扔下涂琈玉,又从腰腹间拿出一件食敦。 “你确定,挖出一片土放到这里就行?” “是的”化作浅影的涂琈玉说道。 片刻之后,主人挖了一捧厚土放到食敦之中,又小心的收起食敦,放到行囊之中。 “好了,我这就去你说的王室之地了,到了那里我会祭上这厚土,你放心好了,从此,我在不是你主人,你且一切小心!” 那缕浅影晃动了几下“恩人之义,没齿难忘!” 主人没有再说任何话,背上行囊头也不回的离开了。那片刺目的阳光之下,空余涂琈玉一个,什么都没有了,只有这无尽虚无,和涂琈玉一个执着的信念…… 百年以前,还是一个正常女人的涂琈玉在侍应国主奉酒之机,忽然听到国主同侧卫商议,国主预谋趁商使醉酒回房之机,要遣侧卫谋杀商使借以私吞商使的牛羊等物资。 涂琈玉听后,登时站立不住,强扶住墙头才勉强没有倒下去。那时的涂琈玉只有一个信念,无论如何要救商使性命,不能让他为国主所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