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天很喜欢作弄人。 它让一个人幡然悔悟之后,紧接着狠狠地打击他,又让他重新堕入深渊,如此折磨一个人,究竟是要闹哪样? 三彪子好不容易改过自新。在回家路上,他下定决心重头来过,不再沉迷赌博,不再绑架、倒卖女孩子,好好地经营饭庄,跟老婆张王氏踏踏实实过日子。 却不料,刚刚回到家,推开饭庄的门,穿堂而过后,他看到了内院中,正在整理衣衫,准备离开的捕快三哥。 三彪子如被上万只蚂蚁啃噬一般,他浑身战栗,借着夜色掩护,退出来,关上饭庄的门,在街角的巷口躲起来,藏在黑暗的角落,双手掩面,强行压抑着哭声,血水和着泪水早已弄花了他的脸。 饭庄的门被人从里面掩上了。三哥已经从饭庄出来,一摇一晃地走在街心,哼着yin词滥调,惬意至极。 关门声传入躲在巷子黑暗处的三彪子耳中,三彪子停止了啜泣,用油腻的胳膊抹了抹脸上的泪珠和血水,脸上被抹得好似唱戏的大花脸。 月光很亮,照着三哥有些虚浮的脚步,他没有带刀,想是放在家中,没有带出来。 三彪子知道,三哥有妻妾,并且个个样貌出众,他想不通三哥为什么要欺侮自己这样的人。难道只是因为妻不如妾,妾不如偷?因为自己软弱可欺? 三彪子决定做一个男人,一个真正的男人,他要挺起来腰杆,不愿再屈服在这些皂隶的yin威之下,不再让妻子忍受这些人的侮辱。 三彪子摸起墙角处的一块板砖,攥在手中,快步跟上三哥,他不能也不想在自己家附近动手。 他一路跟在三哥身后,走过了三条街,这条街的这个巷子比较偏僻,适合动手。 他紧赶两步,大臂挥动,板砖拍下去。却不料三哥一个闪身,躲过原本拍在后脑勺处的板砖。 原来,三哥早已有所察觉,毕竟他是捕快出身,被三彪子这样毫无跟踪经验的人尾随,若是不能发现,不如找块豆腐撞死算了。 虽然三哥会功夫,前些年的功夫倒是还不错,可惜近几年来,他每日只是在街面上晃悠,纵情声色,海吃山喝,又很少练功,功夫自然落下。招式虽在,功力却显得不足。 三哥耳中听到背后的急促脚步声,适时地向右方跨出一步,侧移身子,同时转头看向后方。大喝一声,道:“哪里来的蟊贼,竟敢对你爷爷下手。”他的话还未说完,便发出一声惨叫,原来是被板砖拍在左侧肩膀处。 三哥的躲避意识是到位了,心中想着向右侧多躲出去一些,无奈现在的功夫无法与以前相比,最终还是不能幸免,被板砖拍中。 这条巷子周围的房屋的墙垣较高,月光并不能照到此处,但他依稀能看到一个赤裸上身,脸上画着妆容,难以辨认的家伙。 三彪子把满腔的恨意附在了这一击之上,力道自然不小。三哥左肩处遭到袭击,疼痛难耐,顿时左侧肩膀塌下来,显然是受伤不轻,右手扶持着左臂,脚下步伐稍显凌乱,继续向右侧腾挪转移。 “把钱交出来。”三彪子刻意地变了嗓音喊道。 三哥一向自负,哪里会把这等蟊贼放在心上,若是听到对方要挟就交钱,岂不堕了自己的威名?恨恨地道:“好小子,偷袭你家爷爷。让你爷爷交钱?不可能的事。有本事就过来领教一下你爷爷的腿上功夫。” 三彪子自打辞退厨师之后,自己做起厨师,整日里干的活,不是掂锅炒菜,就是下力气揉面,臂上力气倒是练出来了。 三彪子想着曾经受过的屈辱,手臂上的力气加了几分,仗着手中板砖之利,欲和三哥硬碰硬。 三哥极其无奈,先被废掉一只胳膊不说,为了迅速腾挪,只能用右手扶着左臂,不然任其自由甩动,很可能就被对方寻到破绽,再次打在左臂上。如此一来,他只能用双腿来抵挡并还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