朵母盘腿坐在炕上,手里拿着鞋垫,一针一线地做着女红,她见儿子走进来,便放下手里的活,带着埋怨的口气问:“我的娃,你干的啥大事情,要三个人去。” 朵卓能从母亲的口吻里听出不满,他歉意地说:“母亲,是我一时糊涂,也是事情太急了,没去见你。” 母亲一听这话,不悦的情绪逝去了,有点欣慰地说:“我先前担心得很,夜里睡不好觉,一天吃饭不香,现在好了,你们平安回来了。” 朵卓心里还是愧疚,低头道:“母亲,我错了,下次不敢了。” 朵母用和蔼的语气下了命令:“那还敢有下一次呀,一走三个人,把我和你新姐急死了。” 朵卓说:“母亲放心,这样的事以后肯定不再有。” 朵母这才奔向主题:“你们干啥去了?” 朵卓简短地说:“那夜的瀑雨你也经历了吧,就是十几天前的那场雨。” 朵母想了想说:“我记得那场雨,是今年下的最大的雨。” “那场雨发了洪水,把我的朋友们淹死了。我看他们死的可怜,就把他们埋了。” 朵母道:“就为这件事你把他们两个人都领去了。” 朵卓道:“这样的事人手少了没办法下葬。” 朵母善解人意,款款道:“我的娃,这事你做的对着呢,这是一件善事,多做善事老天看着呢。” 第二天一早,朵卓睡醒后,一旁睡的弟弟不知去向,听到家里静悄悄的,他知道睡过头了,急忙起床,穿好衣服下了炕。 朵卓来到院中,见阿妈坐在台沿上,把簸箕放在双膝上,那里面盛着青稞,阿妈捡里面的砂石。 朵卓起床晚了,阿妈早起做活,他心里过意不去,又不好说啥,只叫了声“阿妈。” 朵母头也不抬,慈爱的声音:“这些日子你太乏了,多睡一会。” “睡好了。” “那就洗过后吃饭,饭放在锅里。” “新姐他们干啥去了?”临洮人称嫂子为新姐,到老都是新姐。 “到地里挖洋芋去了。你吃过饭把洋芋驮回来。”肯定是用马驮回来。 “好吧。”朵卓往石盆里舀水洗脸。 朵卓吃过早饭。走近母亲,把她膝上的簸萁放在地上,然后双手搀扶母亲。 儿子这罕见的举动把母亲惊愕不已,急急地问:“你要做啥?怎么了。” 朵卓把母亲搀扶起:“你坐到堂屋,我有话对你说。” 母亲大惊:“啥话在这里不能说?又没有外人。” 儿子说:“是大事,还是到堂屋说。”他认为这样大的事在这里说太随便了,也是对母亲的不尊重。 母亲边往堂屋走边说:“我的娃,啥事,你把我吓的。” 儿子把母亲搀扶在太师椅上坐下。转身进了出了堂屋,来到自己住的厢房,走进里屋,这里队放一些杂物,这些杂物一般不用,也就没人翻动。他把墙角的杂物拨开,露出一个牛皮袋。 朵卓手提着牛皮袋子来到上房堂屋,双手把牛皮袋放在方卓上。朵卓在母亲面前总是站着,从不落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