貂婵从外祖母家回来了。没过两天,她就明显感觉家里的气氛异样,好像出了啥不好的事,再三琢磨,似乎和自己有关。 她急切地想知道原因,可问谁呢?兄长们是不便问的,别说是异母,就是一个娘,那也不便问话;嫂子是外人,也不好问。问丫环仆人有失身份,她只好去问母亲:“阿妈,我怎么觉得别人怪怪的?” “怎么怪了?”母亲心里亮清,表面上装糊涂。 女儿想了想说:“他们看我的样子和以往不一样,觉得怪怪的。” 母亲相信女儿的话,嘴上却说:“那里怪了,是你心上的病吧。” 女儿想了想又说:“有时候他们说着话,见我来就不说了。” 母亲继续哄女儿:“我的女儿,你想么,你和以前不一样了,你这会是亲戚,他们把你当成了亲戚,说话也就把你防着。” 女儿觉得母亲的话有道理,可能自己快要离开这个家了,心里就想多了,可她心里还是不踏实,接着又问:“我从外阿婆家回来后,大家为啥对我越好了?” “你就要成官洛家的人了,大家就把你越好了。”母亲心里伤感,说出的话却是平静的。 这话有说服力,女儿深信不疑:“那有啥,离得这么近,我要常坐娘家。” 貂婵说的真心话,事实上是不可以的。也就是说,娘家仅有父母亲,你可以常坐娘家,有兄嫂的娘家,嫁出去的女儿只能在逢年过节坐娘家,一年也就三四次。 貂婵怀孕了。她能感受到身体的异常,还时常恶心呕吐。她不知道是怀孕,要不是母亲看出后说知,女儿还以为自己病了。 这当然是喜事,至少给父母亲减轻了压力,就算女儿嫁不出去,老爷有能力把女儿安顿在城里生活,让她终生不愁吃穿。临洮没有老女儿,可孤儿寡母过日子是正常的。尽管这不是父母期望的,可总比去外地当妾当填房强百倍。 貂婵天天盼望丈夫归来,一道分享即将为人父母的快乐。每当她闲暇时,几乎每时每刻幻想着丫环跑来说,官洛少爷来了! 可是一天天过去了,就是不见丈夫的身影。每日临睡前,她的心头都萦绕着淡淡的沮丧,少许的忧愁。 进入冬天,貂婵思念丈夫的心情更急切了,时刻想着进城,到尕姨家转一转,见不到丈夫,在他家里看看也能了却思念之苦。这天,貂婵实在无法忍受因思念丈夫而引发的痛苦,打发丫环去备车,她要进城。 大夫人受丈夫的委托,担负着监视女儿的使命,不让她知道真相,以便顺利生下儿女。她得到丫环的汇报,匆忙赶到女儿的房间。当然,她假装无意走进女儿的屋子,平和地问:“你要干啥?” “阿妈,我想去看尕姨。” “女儿哟,她这会是你婆婆。” “那我去看婆婆。” “女儿哟,世上没有这样的习俗,再不敢这么说,旁人看着笑话呢。”她心里比女儿还悲伤,只是尽力压抑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