貂婵是老爷的掌上明珠,把她看得比几个儿子珍贵。老爷把儿子们管束很严,有时候不是骂这个儿子,就是训斥那个儿子,有时气得无法控制,还要动手殴打儿子。他对貂婵疼爱有加,别说打一下,就连骂一句的话也没有。 貂婵是这个家庭的晴雨表,只要她高兴,这个家里就充满了欢乐。她要是不高兴,家里就像罩着淡淡的愁云,仆人说话走路都是小声的。 貂婵一时无法摆脱丈夫离去的孤寂,就到外祖母家去散心。外祖母家在西川的洮河边,那里比南川宽阔多了,洮河也比迭藏河大几倍。 这是一个阴天,空气里弥满了水气,好像随时都会落雨。 任藏夫人坐在炕上纳鞋底,不时望望窗外天空,担心会下雨,妨碍貂婵回家。 丫环急急走进来说,尕姨家来人了。夫人觉得意外,女婿到外地出公差,一般情况下他家里不来人,除非有啥大事,能有啥大事呢?是不是meimei病了?或许和街坊邻居发生了矛盾?她心里禁不住发慌,急忙下炕,顾不上穿会客的衣装,急急来到客厅,一眼望见妹子的女管家和媒婆站立。 夫人一时纳闷,她们来做啥?脸色怎么怪怪的?出于礼节,她责怪丫环:“你们怎么没给亲戚让坐?” 管家低眉垂眼,细声慢气:“姨娘,不坐了,忙着呢。” 媒婆也是微低着头,像是不敢见人。 任藏夫人吃惊了,不落坐就意味着有重大事情要说,也可以说见外了……。 管家转身提起放在地下的背斗,媒婆用一只手扶着背斗,一齐递向任藏夫人。 女管家歉意道:“姨娘,我家夫人说了,对不住哦,儿大不由娘,你多加原谅。” 背斗是女方家送给男方家的订亲信物,准女婿要用背斗装着礼品,每年在不同的季节来拜见准岳父岳母。 任藏夫人开始不明白她们拿个背斗干啥,听了管家的话,她立刻清楚是怎么回事了,像是当头挨了一闷棒,霎时晕天昏地,身子摇晃几下,就要跌倒,丫环眼明手快,赶紧把她扶在身后的椅子上。 任藏夫人不相信这是真的,恍惚是在梦中,呐呐道:“老天爷,世上总没有这样的事?” 管家施了个礼,轻轻地说:“姨娘,我们走了。你老别太上心。我们夫人说了,对不住得很,儿大不由娘。”说罢转身急急离去,好像走慢了这家人要找她的麻烦。 任藏夫人连“送客”两字都说不出了,或着是悲痛之下忘了说,她头一偏晕到在方桌上。 丫环们大惊,有的围上前呼喊“夫人”,有的飞奔去请老爷。 任藏老爷得知阮家的目的,气得心口胀疼,浑身颤抖。他强打精神端坐太师椅,面无表情,好像啥事也没有发生。他向前来禀报的仆人问了夫人情况,知道无大碍,吩咐道:“叫她们把夫人扶到炕上缓着,一会就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