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剑门这地方打从建起来就是个男人窝,脏兮兮,臭烘烘,没个像样的时候。女人不适合来这里,也未有人想过要收几个进来。可凡事都有例外,那女人在这里混的风生水起。 这个女人绝不是李大胆,门徒的心里可从没拿她当过女人。 每逢天将黑的时候,人们就见她从一座院儿里出来,扭动着纤细的身子朝着自己的宅子走。她一只手轻捂着鼻子,另只手摆动着,合着身段扭出迷人的曲线。身后的人便看的没了魂儿,被她勾的死死地。 有时候她会故意多扭几下,人群里就发出粗重的喘气儿声,好像一条条老狗在发情。她便更加卖弄自己的风情,不管她怎么卖弄,那些人憋到死也不敢上来碰她,因为碰她的三个人,已经只剩一个还活着。 活着的这位便是杨堂主,一个五十多岁的老流氓,她在心里都这么叫他。 她说自己没有名字,杨堂主就给她起了个名字,叫雪梅,因她长得雪白,似那雪中的梅花,总带点诱人的清香。 雪梅从此成了堂主夫人,在这短剑门里地位崇高,和那李大胆一样无人敢惹。 同样是女人,同样在这臭气熏天的烂墙里,她俩本该成对儿好朋友,再不济也能说上几句话,可事实摆在这,这俩人势同水火,巴不得对方死了的好。 且先不说两人观念有别,都觉得自己才是女人理想的模样,单单是她俩的仇怨,就足以老死不相往来,见面背后捅一刀了。 这仇说来也简单,雪梅正是从李大胆手下逃出的几个女人之一。 那天她随着别的女人侥幸从那二楼冲下来,来到院门不巧正撞上折回的男人。这些男人像是几百年没开荤的老妖怪,见着她们就动了抢,专挑着貌美身段儿好的下手,而她恰好就是貌美的一个。 她眼瞅着好几个男人为抢自己死在别人的剑下,guntang的鲜血洒在她的脸上、臂上。她无能反抗,呆愣愣傻站着,等死。 等别人死,也等自己死。 一个男人抢到她,抱起她便走,她昏了过去。迷迷糊糊中她像是做了一个梦,梦见自己掉进了狼窝,刚逃出去又坠入了沼泽,本以为沉进泥淖一了百了,不料下面还有炼狱深渊在等着她。黑白无常伸着丑陋恶心的舌头,翻滚的油锅泛着花白的泡沫,可怖的小鬼拖着她的灵魂一步步走向无底的深处。她醒了过来,一张眼就看见赤身**的男人,还有赤身**的自己,她重又闭上眼睛,两行清泪滚滚落下。 这样的日子过了几天她已忘记,自从被掳进天亟城以后就没有数过了。 那天,这恶臭肮脏的屋子冲进来另一个男人,一言不发就动起手来,纵欲过度的男人体力不支倒在血泊,她就被带到另一栋房子。 她看了眼这人的脸就释然了,无非就是换个地方而已,在哪儿都一样,反正都是没有希望的。 绝望这东西在她心里种的太深,发了芽,生了根,长成一棵参天巨树,非人力所能拔去。然世间命运多是无常,再健壮的巨树也不是没有弱点,它倒不了,却腐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