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掌柜笑道:“小姐聪慧不凡,猜中了这灯谜。” 下面的人则叫道:“明明是抢的,怎么就猜对了?” 掌柜挥挥手,示意他们安静下来,对周嘉敏一伸手道:“还劳烦小姐给他们解释一番。”又对那戴面具白衣的男子:“想来这位公子也猜中了,若是不嫌弃,公子也可以向他们道出谜底。” 一个温润的声音道:“还是劳烦这位小姐吧。” 周嘉敏望了他一眼,之间他目如星辰,黑亮如玉,身材高大,肥瘦相宜,锦衣华服,往那里一站竟玉树临风、鹤立鸡群,再听他那声音更是如沐春风,说不出的亲切感,倒像是在哪里见过一般,再看一眼,便觉得他极像韩墨臣,就连身形都十分相似,越看越觉得像,心道:难不成彼此戴了面具墨臣表哥便认不出我来?还是他故意逗我玩? 周嘉敏对众人道:“这灯谜的谜面是‘一寸小佳人’,合起来就是一个‘夺’字。”说完便看向掌柜。 掌柜笑道:“谜底正是一个‘夺’字,所以,这位小姐与这位公子都猜中了谜底。敝人犯难,只有一盏花灯,二位又是同时猜中,这彩头到底给谁是好?” 那白衣男子道:“还是让给这位小姐吧,她比我快了一步。” 周嘉敏着实喜欢那盏花灯,也不谦让,便道:“多谢这位公子的承让。”此时,她认定眼前这人是韩墨臣无疑,便存了心思要逗他一逗。 周嘉敏将那盏灯交给了宝蝉,让她好生拿着,回头送给韩氏做礼物,众人一见彩头被人摘了去,便觉无趣,纷纷散了开。 那白衣公子微微对周嘉敏欠欠身子,便带着两个随从去了别处猜灯谜。周嘉敏见不少妙龄女子纷纷向他暗送秋波,胆子大点的则直接上前找了个由头搭讪,还有人直接派了丫鬟将锦帕塞在了他手里,均被他一笑回绝。 “宝蝉,这位公子什么来头,为什么这些女子都贴上来?”周嘉敏问道。 宝蝉捂嘴一笑,道:“奴婢也看不出什么缘由来,二小姐,咱们先不管,时辰也不早了,还是赶紧回府,若是晚了,夫人定是要担心了。”她哪里是看不出缘由,那些姑娘小姐多数是看那公子玉树临风举止不凡这才上前勾.搭的,只是碍于周嘉敏年少,不敢挑明,免得被责骂说是教唆坏了小主子。 周嘉敏微微一笑,心里早已猜出了几分,便道:“时辰还早,我再看一会。”却随着那公子后面,他每到一处店铺猜灯谜,周嘉敏也过去猜灯谜,往往是两人都猜中,又或者他猜中这个,周嘉敏则猜中那个,一来二去那位公子倒对周嘉敏刮目相看起来。 周嘉敏得了不少彩头,都是些花灯香饼锦囊一类的东西,她倒看不上这些个小玩意,只不过是图个乐子,得了便赏给了宝蝉烟翠等人,倒让她们满载而归了。 白衣公子心道:好聪慧的姑娘,引经据典丝毫不输给那饱读诗书的男子。 周嘉敏心道:好你个韩墨臣,看你还能装多久! 二人各怀心事,却又默契相处,专找那些热闹的地方去,看中了哪个彩头便不约而同同时猜中,引得众人一阵赞叹。 待人少的时候,周嘉敏按捺不住,便趁着那白衣公子不注意,猛地摘掉了他的面具,笑道:“墨臣表哥!” 及看清对方的真容貌,周嘉敏顿时惊慌起来:眼前这人哪里是韩墨臣! “小姐,你认错人了。”白衣男子笑道。 宝蝉等人没想到周嘉敏会摘掉人家的面具,又惊又急,急忙上前赔罪,道:“我家小姐年少不懂事,公子勿怪!我等代我家小姐向公子赔罪。” 周嘉敏又惊又羞,垂着头不言语。 就听他道:“不妨事。这位小姐想来只是要和在下开个玩笑。小姐虽然年少,但才华过人,在下佩服得很。” 吴mama忽然一惊一乍道:“这不是董家公子吗?” 宝蝉等人一听,仔细看了一眼,果真是董家的公子,名唤安远的!这董安远乃是定国公董镜的嫡子,现任太仆寺卿。定国公乃南唐唯一的外姓国戚,功勋卓著,十分了得,在南唐的声威举轻若重。只因董镜娶得是周宗的嫡亲meimei,所以这周董二府还有连襟的关系。 宝蝉、烟翠齐声道:“给董公子请安。” 董安远似有所想地愣了一下,笑道:“可是周府的?” 烟翠笑道:“正是。” 周嘉敏一听便知彼此乃是旧相识,抬头看了一眼,这一看更是吃惊不已——此人她认识,正是那日周宗寿宴上见到的。 “原来是你。”周嘉敏笑道,自己揭下了面具,第一次见他时便觉得他与众不同,除了长相出众外,竟有一番不同常人的风度,让周嘉敏印象深刻,想不到在此又遇见了,不由得心里一动,生出一种浅淡的难以名状的情愫来。 董安远笑道:“原来是二小姐。真是惊喜,竟在这里见到了二小姐,听二小姐引经据典地巧猜灯谜,更是长了见识。” 周嘉敏道:“方才我误将公子认为是姑舅表兄,本想开个玩笑,一时唐突了公子,还请公子莫要责怪。” 董安远笑道:“二小姐活泼可人,在下怎敢责怪。” 周嘉敏不知道,这南唐的元宵节有个风俗,若是男女彼此钟意,便让对方见自己的真面貌,这正是年满十五岁的女子、男子戴面具的原因。如今,她不但揭了董安远的面具,还毫不避讳地取下自己的面具,无意之中竟犯了忌讳。 吴mama跺脚道:“小祖宗,您怎把面具摘了下来?” 周嘉敏懵懂地看着吴mama,董安远却满脸尴尬。 烟翠道:“mama可又是犯了糊涂!咱们小姐才多大啊,左右不过是个孩子,哪里就需要戴面具了,摘下来又如何?再说董公子乃是周府的贵戚。说起来也是二小姐的姑表兄,又不是外人,mama何苦这么见外来着。” 周嘉敏从烟翠话里猜出了几分,大概与某些风俗有关,便道:“时辰不早了,我要回了。” 董安远笑道:“我送二小姐吧。” 周嘉敏笑道:“公子还是请留步吧,宝塔街离这里不远,走走就到了,指不定夫人已经派了轿子来接。” 董安远笑道:“按理,你该叫我一声表哥。” 周嘉敏的脸红了一下,没有说话。 兰儿眼尖,叫道:“真是说曹cao曹cao就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