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十一弟眼下不见踪影,让儿子干等着实在做不到,忠伯如今去府外搜寻,儿子愿意带几个人再在府里找找,看有无疏漏的地方!”
江老爷此刻也是心急如焚,又听江以则说得这般兄友弟恭,微有动容之色,便点头应允了,又听另一边江容华冷不防开口道:“十一弟素与容华亲厚,他平日去的地方也无不知晓,容华愿意跟三哥一同前往。”
花厅里大概谁也没料到江容华会突然主动请缨,毕竟屋外黑黢黢的一片,且天寒地冻,冷风凛冽的,江以则身为男子,又是最年长的哥哥,倒还好说,其余在座哪个不是娇滴滴的深闺小姐,谁会愿意为了一个庶出的弟弟去受这个罪呢?
因而看向江容华的眼里满是不可思议,江淑华讥诮地看了眼一脸肃然的少女,她这个九妹妹当真是想争宠想疯了,忠伯带了那么多人一起找,都没找到江以信,就凭她?
只听一旁已经站起身的江以则不耐地劝阻道:“九妹妹,这可不是开玩笑的事,你还是与其余的妹妹们坐在这里陪伴祖母和父亲为好,十一弟我定会安然无恙将他带回来的!”
江容华心中已有计较,便不与他多废唇舌,只转头对江老爷福身正色道:“容华心中委实不安,万望父亲同意女儿出去寻找十一弟!”
江容华冷静得可怕的眼神包含了坚持和笃定,让江老爷不由得一怔,他下意识地点了点。
七姨娘坐在五姨娘身旁的雕花镂空圆凳上,望着江容华柔和却坚毅的侧脸有些不安,她也为十一少爷担心,却不希望自己的女儿出去受冻,然而她终究没有开口,抬手摸了摸鬓边不易察觉地一屡白发,叹了口气,她什么也不能为她做,她能做的只有相信她的容华!
“老爷,九小姐一个十岁的女儿家,你怎么能同意她……”江容华带着白芷青梅二人与江以则一消失在众人的视野中,三姨娘便捧着肚子叫嚷开了,却被江老爷狠狠瞪了眼,只得不甘不愿地噤了声。
江容华一行人出了花厅,便听江以则语带讥讽道:“九妹妹方才在屋里表表心意,讨父亲,祖母欢喜也就罢了,这真正寻人的事还是交予三哥我罢,黑灯瞎火的,别到时候十一弟没找着,九妹妹又有个什么闪失,咱江府这年可就没法安生过了!”
说完再不看江容华一眼,带了几个随行的小厮往府北面走去。
青梅气鼓鼓地看着他远去的背影,嘟囔道:“小姐,三少爷也忒欺人太甚了些!”
江容华摇摇头,嘴角轻勾:“三哥因过继的事让父亲生了膈应,迫切需要做些什么来挽回在他心中的地位,他阻止我找十一弟,也是怕我会抢了他的功劳。”
“三少爷看着勤勉好学,待人也是温文有礼,想不到私心里竟是这样的人!”青梅不屑地啐了一口,又听江容华道:“罢了,不说他的事,寻十一弟要紧!”
语毕江容华借着白芷手中明黄的气死风灯,沿着清扫干净的青石板路往东走去。
“小姐,你知道十一少爷会在哪儿?”青梅见自家小姐步子虽急却丝毫不见慌乱,便以为她有了主意,不由得欢喜道。
江容华把手笼在袖子里,深吸了一口夜空的冷气,忽略胸口轻微的刺痛,沉吟道:“我也只是有个猜测,不敢断定,以信那孩子看似懵懂无知,实则最重情义。
“大姨娘抚养了他整整八年,养育之恩从不敢忘,因而当他得知祖母要将自己过继给大房时,即便嫡子的身份会带给他数不尽的便利,心里却还是极不愿意,不过我先时也说了,我这个十一弟最是个重情重义的,他虽然感念大姨娘的恩情,却也未曾忘记过自己的生母,方才大姨娘说她对不起八姨娘时,我才忽然醒悟……”
“所以小姐的意思是十一少爷这会子是在锦绣园?”青梅扶着江容华的手惊讶地张大了嘴。
“不错,他支开朱砂只怕也是不希望在这样的好日子里,被人看到去祭拜八姨娘,而乱嚼舌根。”江容华脚下不停,形色似乎更加匆忙起来。
“十一少爷既然在那里倒让人安心不少!”青梅闻言不禁松了口气,却听江容华正色道:“不,并非如此,知道他是去了那儿反倒更让我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