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献忠对于目前的战况,有些一筹莫展。
原以为颍州不费吹灰之力便可拿下,谁想到第一日的进攻被官兵几通箭,杀了自己的几百人。次日,自己把麾下第一猛将姚百崖派了上去,原指望一战成功,谁想到,居然连姚百崖也死了。
前后两日,居然折损了那么多的士卒,而颍州看起来却丝毫没有动摇的样子。
这些伤亡,对于兵势浩大的张献忠来说,完全可以承受,但其带给部下心理士气上的打击却是难以弥补的。
“我就不信,颍州真的是铜墙铁壁。”张献忠几乎咬牙切齿地道;“明日,我亲自指挥攻击,若不能拿下颍州,杀光那些虎贲卫,绝不收兵!”
张献忠已经下了狠心,而颍州城内却是兴高采烈。
虎贲卫的英勇,所有人都看在了眼里,有这样的虎贲卫在,颍州就是铜墙铁壁!一路势如破竹的流寇,在颍州,两日来却连颍州的外围营寨都无法攻破。
丁云毅却没有他们那么好的心情。
两日来的攻击,第一日,依仗的是几轮乱箭,让立足未稳的贼军大败而回。第二日的攻击,却是靠着贼军畏惧自己威名,突出骑兵,擒贼先擒王,一举斩杀了姚百崖,让贼军陷入到了混乱之中。
但是,这样也必然激怒连折两阵的张献忠,真正的血战很快便会开始了。然而陷入兴奋中的颍州军民却还丝毫不知。
从贼军尸体上拣回来了部分箭枝,颍州城里工匠又连夜赶制总上来一批。让有弓无箭的窘境总算得到了一些改善。但贼军一旦发力,不顾一切攻击,这些箭枝还能起到多大作用?
丁云毅不知道。
援军呢?援军到哪里了?两天的时间已经过去,他们离颍州应该很近了吧?
五日,这是自己承诺过的,只希望援军不会像贺逢圣说的那样迟迟不到......
......
“副镇,前面高逆迎祥、李逆自成率军数万挡在霍邱。”
贺人龙手里捧着本书。眼皮都没有动下:“右面的艾万年现在到哪了?”
“也扎住了大营,没有动静。”
贺人龙鼻子里冷哼一声:“难道艾万年也让我也攻吗?我不上他这个当。传令下去,严密监视霍邱。艾万年什么时候,我们什么时候动。”
“可是,丁云毅正在颍州作战。督帅命令我们......”
“督帅是命令过我们,但现在情况有变。”贺人龙放下了手里的书:“霍邱那么多的流寇,声势如此浩大,贸然攻击,只会损兵折将,我得为我的弟兄考虑。他丁云毅不是很能打吗?不是号称什么武勇忠烈虎贲卫吗?督帅把自己的精骑都给了他,想来他在那里坚持上个十天半个月的没有问题,就不用我等操心了。”
......
“贺人龙动了吗?”
“回副镇,没有。”
艾万年“哦”了声:“贺人龙想等我和流寇杀到精疲力竭,再来摘现成的桃子吗?看着他。贺人龙什么时候动,我们也什么时候动。”
“但是督帅那里如何交代?”
“交代?交代什么?”艾万年懒洋洋的伸了一个懒腰:“我们只在中原进剿,安徽的事情和我们原本没有关系。督帅要问起来,就说贼众几十万,又盘踞在了霍邱。一时难以取胜,需得从长计议。”
......
“杀!杀!弟兄们,杀啊!”
就在贺人龙和艾万年互相观望,谁都不肯抢先出兵之时,颍州城外却已经陷入到了苦战之中。
和丁云毅预料的完全一样,第三日。张献忠亲自率领的主力终于出现在了战场。而这一次的贼军,表现出来的也和之前完全的不一样了。
那些贼军被杀退了一批又上来一批,完全不顾伤亡。
箭射完了,陷兵坑也几乎要被尸体填满,那些贼军如果潮水一样的冲了上来。
战马嘶鸣,战刀飞舞。八百壮士重新骑上了他们的战马,挥舞着手里雪亮的战刀,和冲到面前的贼寇一次又一次舍生忘死的搏杀着。
太多了,流寇实在是太多了,杀不光,斩不绝!一波一波,层层叠叠。
那面“武勇忠烈虎贲卫”的大旗,始终都陪伴在丁云毅的身旁,寸步不离,而这面大旗,也正是这八百骑士信心的根本来源。
他们人少得可怜,但他们无所畏惧,但他们看来,只要这面大旗还在,他们的希望就在。
这,是一种让人难以相信的信心。
丁云毅根本就不知道自己已经杀了多少人,他只知道自己每一次龙牙挥起,总有一个人会死在自己刀下,然后,很快会有更多的流寇冲上来。
他更加不知道这样的杀戮要到什么时候才能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