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祯十六年秋,天气转凉,闯王李自成命刘宗敏、贺锦、袁宗弟点兵十万,开始西征,打算一举清除朱明在西北的残余势力。 宁夏固原,作为大明九边之一,当听到闯军十万西征军来势汹汹时,固原总兵白广恩自知不敌,向闯军请降,随后宁夏也派人来降,刘宗敏命闯军休整十日,以攻甘肃,青海。 到了晚上,整个固原仿佛变成一处人间地狱,到处是闯军士兵的打骂声,妇孺的哭喊声,衣着华丽的妇人跑出家门,身后是带着yin笑的闯军士兵。曾经以为闯军军纪严明的固原富户们再也来不及后悔,谁不知闯军的军纪是给平民的,富户从来都是闯军积攒军费的肥猪。 “督帅,闯王之前还下令大军过境须秋毫无犯,如今固原已然投降,您还下令征发富户,还请督帅解惑。”固原巡检司衙门,如今已经变成了闯军西征军大帅刘宗敏的临时府邸。袁宗第,贺锦分坐下首,贺锦向主位上的督帅刘宗敏问道。 作为闯军集团的二号人物,刘宗敏如同闯王李自成一样,都是正到中年,年富力强的时候,长期统兵征战,也是养成了一般人没有的威仪。 刘宗敏喝了一口茶水,看了贺锦一眼,顿时贺锦心里就打起了鼓,贺锦只是不久前才效忠闯王,在闯军里的分量哪里可跟刘宗敏这种大佬相比,一看一旁的袁宗第都是正襟危坐,不敢造次。刘宗敏看见贺锦的样子,不由得好笑起来:“也罢,念你对兄长一片忠心,我就告知于你。如今兄长打算在西安称帝,随后东征灭明,这登基的钱粮,东征的钱粮要从哪里来,更何况还有我们西征军,要知道我们西征军所携粮草,可是之后大军一月所需的呀。” 贺锦听到这里,恍然大悟,原来如此,怪不得当初声名赫赫的革左五营在闯王面前一夜之间就土崩瓦解,心里更是坚定了跟随闯王的心思。 “宗第,我交代你的事情安排的如何了?”刘宗敏头也不抬,摩擦着茶杯,说道。 “启禀督帅,如今固原,宁夏所得钱粮正在运网西安途中,只余留了我大军至兰州所需,根据探子来报,兰州总兵马爌意图撤至甘州,以图后势。”袁宗第如实说道。 “也罢,马爌那厮,当初追的我等好是狼狈,不等十日了,让儿郎们消停下来,这几日都成什么样子了。传令大军,除了固原守备所需外,后日兵发安定。” “不过贺锦,此次西征就要交由你手,闯王已决定于明年登基大宝,我与宗第就要先行返回,留五万兵员于你,西征可有信心呐?” 刘宗敏下了命令之后,漫不经心对贺锦道。 贺锦听了,心中大起波澜,自从闯王收编了革左五营之后,贺锦在军中虽然也也受重用,但从未独掌一军,闯王将西征军交付于他,这说明贺锦正式进入了闯军核心阶层。 还不等贺锦回过头来,袁宗第就在一旁说道:“贺将军为闯军立下汗马功劳,也是贺将军应得的。只是此次我与督帅返回后,还会带走已经投降的明军,作为东征主力,贺将军看来你要以战养战了。”袁宗第笑着说道。 月亮高高地藏在云里,到了深夜,固原城才安静了下来,一处酒楼里,一个闯军装扮的将领挥手让侍候在一旁的妓子们退了下去,对坐在桌旁的青衣男子无奈道:“单家哥哥,到底是有什么事啊,这都入夜了,你倒是给个痛快话。” 坐在桌旁的男子正是沈青嘴里的单叔单岷。原以为在兰州城外的他,短短几日,没想到就已经到了宁夏固原。 “文启老弟,实不相瞒,我此次前来是想请老弟行个方便,我有一山寨,平日里倒也不行那恶人之事,只是收纳了好多可怜人,老老弟随军之时,希望行个方便,放那些妇孺一马。”单岷看着面前的方文启道。 方怀义,字文启,天启年间与单岷同属边军,一同参与剿灭王二,但是由于报功时得罪了西安镇守太监王永,被王永以杀良冒功为名处死,当时除了方单二人,还有沈青的父亲沈远山,同属兵部尚书杨鹤麾下,只可惜权阉势大,王永又是权阉义子,杨鹤亦是无能为力,沈远山耿直,将妻儿托付之后,愤而自杀,单岷,方怀义在杨鹤帮助下连夜出逃。不料到了现在,一个是闯军将领,一个是山贼流寇。方怀义听到单岷这样说,不禁唏嘘。当初二人都是立志杀尽乱贼,还百姓一个太平的志士,没想到经过一场大变,都成了当初自己要声讨的人。 “单家哥哥,你可真是多虑了,你看这固原城里的闯军,哪里有对百姓下手的,你那寨子,等大军过去,最多征些粮草,万万不敢害人性命的。倒是单家哥哥你,要是投了闯王,当一个副将还是没有的,如今闯王可不似王二那厮,只知道烧杀抢掠,朱明不行了,闯王也是一个不错的出路。”说不动心是假的,单岷确实考虑过,只是山寨是自己跟陈镜山的心血,还需回去从长计议。 “也罢,怀义,等我回去商议一番,再给你答复吧。” 转眼几天过去了,崇祯十六年十一月,贺锦率大军兵临安定,安定开门请降。安定知府仓促逃往兰州,次日,金城县令请降,兰州门户大开。 肃王府内,兰州总兵马爌,副将欧阳衮与肃王朱识鋐齐坐一堂,堂内气氛有些沉闷,三人各有各的心事。马爌起身说道:“王爷,闯贼已至金城,还请王爷移至肃州,整合兵员,再图后势。”说罢,又坐回了位子,等着肃王说话了。 肃王想起前几日派往京城的信使,心想我大明终究是要亡了吗?等信使入京,兰州城早被闯军攻破,再者卫所精锐尽失,原想本王也不似其他藩王,对兰州百姓已是相当厚待了,谁曾想如今城内百姓无不期待闯军到来,就连王府新招募的几百侍卫都逃散了大半。 堂下的欧阳衮心想:“我等只是碍于你肃王宗室之名,不然到了肃州也是不好解释,你若不答应,只好自己带兵去了。” 肃王还在想着,马爌却是急不可耐道:“王爷,时间不等人啊,请王爷早做决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