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衣局送来一品王妃的翟衣在烛火映照下愈发闪耀夺目,精美的绣线丝丝分明,王妃礼冠上的花树宝石又有莹莹流光。“娘子,您终于也有翟衣了,得让他们知道这秦王府有翟衣的不再只是一个人了。”婢女莲儿帮长孙无瑕将发簪一一取下恭维道:“明日大礼上,穿上这翟衣的王妃一定是最美的。起先,奴婢还有些担心……” “你担心什么?”长孙无瑕望着铜镜里的自己,嘴角露出了笑意。“担心那贵主仗着自己有依靠不好相与,怕娘子您在这上面吃亏,幸亏至尊和大王都最看重您。”莲儿一边说着,愈发高兴起来。 “你近日的话多了,去把这些先收起来,明日典礼再拿出来罢。”长孙无瑕浅浅一笑,望着莲儿开心的模样陷入了沉思。她哪里知道这其中的深浅,这世上哪有什么理所应当的事儿呢,每一次利得的背后无不是看不见的刀光剑影,这秦王妃哪儿又是那么好当的? “为什么,这么高兴的事就应该让大家都知道。”莲儿睁着眼睛充满疑问。 “你知道谁是真的高兴谁是装得高兴?这宫里的事都没有这么简单。你是从小跟着我的人,以后在外面说话可不能像在我面前一样,尤其对贵主的事不要多嘴,免得别人传到大王耳朵里,说我们不容人,不要给人落口实。”长孙无瑕抚了抚莲儿的额头。说的这些她未必全懂,但不提醒怕她日后捅了篓子悔之晚矣。 不知为何,今夜竟见不到一丝月光了。杨暄宁静坐在窗前,将手中母后的书信反复看了又看,在手中攥了许久,最后她站起身将这封信投入烛台之上,火苗很快燃起,蓝色的火焰熄后,案上只剩下一堆灰烬。如今,李渊不想她留在秦王府留在李世民身边,而她又不能只自顾着自己的心性就此离去,天下局势瞬息万变,一想到母后和长姊还不知道能不能再见,她就心如刀绞。 她正在沉思中,突然门外有人告进。紧接着呼啦啦进来一波人。“贵主,是内侍省的人。”杨慈紧跟了进来。 “奴婢等见过贵主,夜中叨扰,还请恕罪。”为首的内侍皮笑rou不笑行了礼,尖细的嗓音在空空的殿内格外清晰。 “什么事?”看样子是来者不善了。 “贵主也知道,明日要举行太子妃与诸位王妃册封大典。这不是怕王妃们误了时辰,也是下人们不得力一开始没想到这层,就想着借您宫里的铜壶一用,据说没人比您宫里的那汉代铜壶报时辰更准了。”杨暄宁听罢一笑,果然没有猜错。 “放肆!这铜壶是先帝赐于贵主,乃贵主私物。你们敢擅动?”杨慈一听胸中怒气直冲,她自幼在宫里服侍,这宫里掉根针她都能听出是什么响,来者的用意她心里明明白白。 “你先退下。”杨暄宁慢慢走出珠帘。“把话说清楚一些,是借呢还是取呢?”虽然杨暄宁已失去公主之尊,但依照二王三恪之礼,她也不是什么人都能轻易冒犯的,与生俱来的言语威慑还是让为首的内侍心有余悸。“自……自然,是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