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玉京对外唤了产婆和陆韫,迅速递出了胎儿,转身回去产妇处。 门外的顾鸿没有顾小孩,只焦急地问道,“凝儿如何了?” 陆韫道:“姚大夫在,我们且静待,莫急。” 姚玉京开始了缝合,剖腹产需要缝合七层,她带着口罩、手术帽,凝神静气地cao作着。 从内到外,包括zigong肌层、zigong浆膜、覆膜层、腹壁层肌、腹直肌腱鞘、皮下脂肪层、皮肤表层、皮肤表层,其中zigong肌层需要缝两层,防止出血。 她沉着仔细的缝合着。 她读研时曾于妇产科轮转,经常就做一助,所有的缝合都是她。 带教老师说她是天生吃外科这碗饭的,胆大心细,初生牛犊不怕虎,敢于挑战;心细如发,手艺好。 她所有层都处理的很好,几近完美。 很多她做过的患者,过后也都感谢她,反馈说肚子的刀口都看不出来,没有明显疤痕,还可以照常穿比基尼。 这一次也是如此,她安静地细致地做着一切,就像以前那么多次的术中一样,只是如今换了个地方。 她熟练地把肠子放入腹腔内,一针针、一层层,稳步细致的走线穿rou,更是每一步都检查,最后一层表皮完美的缝合好了,包扎切口,检查导尿管。 她对这个手术完成得很满意。 一炷香后,姚玉京检查了陆凝的生命体征,一切平稳,这时陆凝也望了过来。 姚玉京对她说道:“你的情况挺好,不用担心。” 陆凝眼神虽疲惫,但依旧能看出劫后余生的喜悦,她压抑着疼痛说道:“大夫,多谢您救我们母子!” 姚玉京回了个微笑,又想着手术后6小时内是个关键期,她还要密切关注产妇的生命体征的变化、zigong收缩情况、***出血量。 如果发生心率增快、血压减低,要警惕产后大出血的发生。 今晚是必定得在这守着了,之后还要每天检测产妇体温是否升高、是否有炎症、zigong缩复情况以及手术切口的生长愈合情况,局部有无红、肿、渗出。 等陆凝睡着了后,她疲惫地走殿门外,幽幽苍穹披上了朦胧胧的色彩,天空泛起了鱼肚白。 柔和泛白的曙光期待登台的时刻,卸下高度集中的注意力,她仿佛自己整夜都在遥远的天际里徘徊。 她捏了捏肩膀,对面前的陆韫道:“手术很顺利,母子平安。” 又想起什么似的,加了句叮嘱,“切记先不要吃喝,等排气后才行!” 陆韫诚恳地点头,“好,这就告知。” 又轻柔的问:“你还好吗?要吃点东西吗?” “不想吃了,好…困…想睡会儿觉”,姚玉京打着哈欠说道。 陆韫应道:“好,我现在就送你回家睡觉。”说着便引这姚玉京离开,“你途中就可以睡,可以在马车中闭眼小憩,等到了我喊你。” “不行,我不能走远,术后几小时是关键时刻,以防你jiejie有什么情况,等会儿我就睡在寝殿附近,好有什么可以立马赶过来处理。” 陆韫颔首,道:“好,即是这样,那我就于顾府给你找间屋子,你且将就着。” 将午未午时候的阳光,橙黄一片,由窗棂横浸到屋内,晶莹地四处射。醒来坐在床上的姚玉京有点发怔,习惯地在沉寂中惊讶她的周围。 她望着太阳那湛明的体质,像要辨别它那交织绚烂的色泽,追着着它那不着痕迹的流动,看它洁净地映到书案上,一片平静,就像此刻的她,竟然在古代做了一台现代手术。 也可以理解,她秉承的一直就是:生命是第一位的,允许一切发生,做自己认为正确的事。这就是她。 另一厢 顾府,陆凝寝殿内,顾鸿、陆家二老,陆韫皆在旁。 陆父陆母昨日得知女儿难产消息,在陆韫他们后脚就焦急赶过来了,此刻,看着襁褓中的可爱婴孩,虚弱在榻的女儿,二老心仍有余悸。 陆母握着陆凝的手,轻轻地抚摸,心里是颇安慰又异常心疼,轻轻地对着她女儿说,“凝儿,受苦了,阿娘在这。” 一边抚着一边轻吟:“只要阿娘的手啊摸一摸什么病灾都没有。” “菩萨保佑,我儿身体康健。” 陆凝安慰地看了看母亲,微微笑着说,“阿娘,我没事,陈大夫说了知识暂时疼痛以后会日益康复,今日就可以喂奶,这次多亏了姚大夫。” 二老听说情况异常凶险,险些双双殒命,幸获姚玉京相救,而且听儿子讲这女子此前还救过小外孙女,整整三条人命啊,这是怎样的恩情,心下是深感震动。 陆父和顾鸿、陆韫商议,要如何还这份恩情,说陆家和顾家,皆要郑重表示,此等恩情真是没齿难忘。 “神医真乃顾家的恩人,一门三恩,谢礼自然不能少!”顾鸿回道。 陆韫补充了下信息,“她孤苦无依,才来建康,独立傲然,坦荡正气,应不会接受大量银钱馈赠,且多才多艺,暂且靠跑腿、卖画维持生计。” 顾鸿又道:“既如此,这位女郎有此等医术又如此狭义,我们该如何谢恩?” “老夫收为养女如何?”陆父看着儿子和女婿,“一个乱世孤女,对你我两家又有如此恩情,我们理应照拂。” 听闻父亲此言,陆韫第一感觉是不妥,但也不知哪里不妥。 陆母此前听闻自家小儿最近跟这女郎走的近,想必自家傻儿是对人姑娘有意但还没开窍。 霎时,陆母和他,异口同声地说了句:“不妥!” 几番商议,两家最终决定:顾家收姚玉京为养女,赐钱帛。 不经时,姚玉京和陆韫用完了膳,社恐的她弱弱地拒绝了和顾陆两家家长共进午膳,也严正拒绝了顾家认作“养女”的提议,她自觉就是凭着正义,本能去救人,没想过以此挟恩求报。这实属不是她所求,遂只收取了钱帛以作诊金。 几个时辰后,姚玉京给陆凝拔了尿管,待她排尿后,又检查了她的产后恢复情况,查完体温,血压、切口都挺好,压了压肚子,陆凝痛叫出声“啊!” 姚玉京心道:没有异常。 随即交代,“情况挺好的,术后是很痛,还需忍耐几日,腹部绷带要绑好,十日后可以拆线,期间伤口切勿沾水。” 陆凝面露痛苦,恹恹地应道:“好,谢谢大夫!” 看到陆凝头戴着抹额,身盖着被子,手上触感轻微湿热,又瞥到紧闭的门窗。 姚玉京叹了口气,推开窗,“不要捂,眼下太热,要适当保持空气流通。” 接着,她扯了扯被子,“这个太厚,可以换床薄点的。” “口齿要正常清洁,有发热或者其他不适要及时告诉我。” 她事无巨细地叮嘱着,陆凝心内万分感恩,开口想说几句感谢的话,声若蚊蝇,提高音量,腹部又传来了扯痛,伤口顿时撕扯感剧增。 但她还是强忍着提高音量,拱手行礼,道:“有劳…陈大夫,多谢…您的…救命之恩。” “应该的,jiejie不必多礼。”姚玉京听着她微弱断断续续的声音,走上前握住了她的腿,调了下姿势,“你把腿这样曲着,腹部伤口拉扯会好一点。” *** 从顾府出来,姚玉京乘坐了陆府的华盖马车前往秀水街宅院,陆韫骑马随行。 姚玉京在车上虽闭目小憩,但思绪纷飞,听到陆韫和正山低声谈论着扬州,隐约听到崔乾,崔家军等词。 原来他们是去了扬州崔乾那里,崔乾?这个名字她不熟悉…听他俩讲的此人应是个杰出的军事家、民族英雄。 这让她不由得联想到历史上的东晋十六国,也有位这样的英雄。 虽她现所处朝代叫南兴,但整体感觉和东晋极其类似。 好像就是东晋时期,也有位类似的英雄,一心收复山河,后因功勋巨大,受到朝廷的忌惮,目睹朝内明争暗斗,国事日非,最终忧愤而死。 她记不清这英雄是哪一年死的,但估计也就这几年。 这令她突然有点懊恼…… 为什么对历史事件记得不甚清楚? 哎,要是手机能用就好了。 她还很想查一下陆韫,看是否能查到他的生平,作为一个少年将军,也不知他的结果如何,是否能善终? 迷迷糊糊中,马车外一阵sao动。 姚玉京撩开帘子,已经行到朱雀大街了,只见一群人围着在议论什么,姚玉京跳下了马车,恰这时陆韫也下了马。 两人对视了一眼,一同朝人群走去。 人群中站立着了一个约莫约莫三四岁的小孩,断断续续抽噎着,周围人七嘴八舌地议论着: “这是谁家的娃儿?哭得这样可怜。” “娃娃早些时候好像在卖东西。” “你记得阿家住何方吗?” …… 姚玉京上前,看到了小孩的正脸,原来是这个娃娃,前几日路过画摊还称赞陆韫和她好看的那个小女孩。 她这是走丢了? 姚玉京蹲下,随即询问:“小meimei,你阿娘呢?不要怕,你还记得我吗?那日我还给过你蜜饯的呢!” 小女孩看着面前的漂亮jiejie,有点熟悉但是怎么从哥哥变成了jiejie…… 只见她小脸上挂着泪珠,满是疑惑,刚哭地狠了,有点上气不接下气,正呆呆地望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