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张眼眸多情又冷漠,高挺的鼻梁,一身蓝色的锦袍,手里拿着一把白色的折扇,煞是俊逸!” “我喜欢这张!眉如墨画,面如桃瓣,真是清润如玉啊!” “我十张全买了,卫六郎的哪一面我都喜欢!” 原是买了画的众人们都在谈论手中的画像,总共有十张,每一张姿态各不同,持画者有妙龄的闺阁小姐,亦有年长的贵妇,还有年若花甲的老夫… 陆韫坐于马上,俯望过去,人们手中喜握一张张卫冉,皆备注为“姚玉京所作”,他手握缰绳,蓦地加重力道,指节有些泛白,沉声道:“过去看看。” 随即,一行人下马,走进长乐街。 “客官,卫六郎已经售罄,明日此时再来吧,这还有陆三郎,少年英豪,一张只要100文!”姚玉京喜滋滋地吆喝着。 只听那客官道,“这就是陆三郎啊,额发紊乱,糙不可及,并不像传言中的那样英豪俊迈,竟还要100文!” “不是的,三郎真人…”姚玉京跟顾客正要解释着。 突然一声“姚玉京!”刺入她耳膜。 她悷地回头。 只见陆韫一人站在身后,脸若冰霜,其时夕阳如血,斜映双颊,冷俊自成。 此时的陆韫颇有内愠于心,又见姚玉京背影婀娜苗条,后颈中肌肤莹白胜玉,隐约汗渗,不由得又微生怜惜。 但见这少女方巾青衫,带着三分英气,三分豪态,俨然是男子装扮! “你在做什么?” 姚玉京登时一怔,随即爽朗打招呼:“Hi~” “这是我?”陆韫走近翻了翻,看见桌上立有两牌,其中一个,画像丑陋不说,上立的牌子写着100文,而另一个牌子写的500文,而且500文面前的画像已然售罄。 “为什么我的是100文,他的却是500文?”陆韫蹙眉道。 “额…好卖,卫冉比你有名!有市场,供不应求自然价格就高嘛…”姚玉京笑嘻嘻地解释道。 顿了顿,她左手捏着右手腕转了转,软声道:“画你的时候,这手腕扭了一下,没有活络过来,当时又赶时间出摊,没有时间重新绘制,所以比本人丑,我不是故意的。” 又见她指着陆韫比划,道:“你看,你本人这么玉树临风,真可谓纵是年少风流可入画,却也自成风骨难笔拓!” “阿娘,那两个哥哥真俊啊”,两人说话间忽闻一童声响起。 姚玉京望去,只见一个约莫三四岁的女童,一边拉着mama的手,另一只手正拿着新鲜的莲蓬,她mama肩上还挑着一担空篮子,应该是附近买卖做完的贩夫走卒。 小女孩正好奇地看着“对峙”的他们俩。 姚玉京随即走过去蹲下来,手指着站在几步远的陆韫,柔声道:“小meimei好眼力,这个哥哥可是大英雄哦,以后也做哥哥这样的人好不好?”说着,即从衣袖里拿出了从家带的蜜饯塞到她手里。 “这个给你吃,酸酸甜甜,别有一番滋味哦!” 女童脸红扑扑地,抬头看了看母亲,她母亲对她点了点头,女童接过蜜饯又对姚玉京表示了感谢,其母也道谢后拉着女儿便走了。 姚玉京自豪地扬了扬下巴“我就说你很帅嘛,连不说假话的小孩子也这样认为哦!” “对了,你这几日去哪了?” 陆韫眸色晦暗难辨,薄唇翕合,吐出了两个字:“广陵。”同时也应了不远处正山的请求。 只见正山提着两个盒子快步前来,躬身对着姚玉京道:“这是一份翡翠包,一份枇杷毕罗,做法新颖,入口甜润,想必女郎喜此类,我们郎君特从广陵带来。” 姚玉京立马接过,“还给我带吃的啦?太谢谢了!” 打开一看,这不就是现代的翡翠烧麦和水晶樱桃棕?这也太好看了吧,千年前竟然就有了啊! 她顿时喜不自胜,扬州果然是美食之都啊,千年前就比古代的南京会吃! “oh,mygod!这是我喜欢吃的!太谢谢你了,陆韫!”姚玉京开心地摇头晃脑,当即拿了一个枇杷毕罗咬了一口,“哇,好多汁水!嗯,也好香,闻起来有好浓枇杷味,也不是特别甜,不错,太甜会齁,就是这样才好吃。” “你们吃了吗,要不要再吃点?”她嘴里塞着一大口,边咀嚼边询问陆韫道。 陆韫本来还面带愠色,明明很不快,但看着近在迟尺,腮帮鼓的高高的,像只小松鼠一般的姚玉京,也不由得想放松面部肌rou。 但他没有噗嗤一笑,强力绷着,淡淡地应道:“我吃过了,你自己吃。” 恰此时,突然有侍卫急匆而来,眼神请示后其附于陆韫头边耳语。 原来陆凝难产,顾府前来通报的家丁说陆家娘子昨晚疼痛了一整夜,依然没有顺利产出,现已近昏厥。 听闻此消息,陆韫面露惊惧,瞬息,深吸了一口气,道:“我知道了。”并吩咐随从:“我即去顾府,切记告知父亲、母亲稍安勿急!” 其声色镇定,话虽短促,但并没有看出慌乱。 随后,他走向姚玉京,“我阿姐难产,我需要马上出去一趟,一会儿我让下人送你回去”。 姚玉京想都没想,说道:“我和你一起去,说不定能帮上忙。” 并交代正山立即去她秀水巷的家里取急救药箱送至顾府以及令另一随从帮忙代为收拾画摊。 *** 顾府,陆凝寝房 两人刚进入顾府,还没进入寝房,就从屋内传来一阵一阵痛苦的声音,纱帐里,陆凝躺在榻上,满身虚汗。 疼了一整夜,她已经没有更多的力气了,又一波疼痛袭来,一双手攥死了被角,大张着嘴呼气,呆呆地看着进来的姚玉京… 只见榻边一个丫鬟正焦急不安地帮她拭汗,另一丫鬟正在换掉趋凉的热水,还有个在榻前方伺候陆凝生产的产婆。 产婆半蹲着,面露难色,叫喊着:“用力,少夫人加把劲!还没看到头!” 姚玉京立即上前,掀开锦衾。 只见陆凝肚子高隆,她往下看,宫口全开,腹部触诊,判断此胎位横位,胎儿长轴与母体长轴垂直,此为异常胎位,是单胎**分娩的禁忌,虽然在现代世界有部分医院开展了外倒转技术,可以通过医生的手把宝宝胎位转成正常的头位,但是横位是只能选择剖宫产。 所以,古代妇女生产死残率很高。 这是一场生与死的较量,情况异常凶险紧急。 这时,姚玉京的医药箱也被正山从家中取来了。 她走出门,看到门外焦急等待的一群人,心中已做了决定。 只见她拉陆韫于旁处说话,言明了陆凝当前实情--紧急凶险;解释了自己要做的事--开刀,开刀在这个时代是不可能接受的,她要求陆韫清退在场所有闲杂人等,寝殿只留她一人。 陆韫听后,心内震动,既为jiejie眼下的情况担心,稍微做错了决策,可能是一尸两命;又为姚玉京这样一个陌生女子,如此果敢,竟敢剖腹取婴!还把内里的一些实情告知;如此赤城善良,每遇危急,都毫不犹豫出手相助。 他思索片刻,随即郑重表明了理解,他选择相信一个真正的医者,把jiejie交给她,他很放心,且还保证定护手术周全。 另一边,“大夫,救救我娘子”陆凝之夫顾鸿焦急又痛苦地上前说道,“只要凝儿安好,首保凝儿!” 一个身着华服的年长妇人此时也对姚玉京恳求道:“这可如何是好?大夫,救救我子妇啊!” “嫂嫂安好?婴孩可能看到头了?” …… 姚玉京严肃地对大家道明此刻情况,“胎儿在腹中横卧位,产妇不可能自然娩出,需要立刻进行医学干预!若及时展开施救,顺利的话,母子平安;若再耽搁,可能一尸两命!” 她对陆韫使了个“交给你”的眼色后立即进入了寝房。 根据姚玉京的吩咐,下人在房内加了更多的油灯,顿时,寝房内,通亮无比,此时,产婆下人等也都已被清出去了。 姚玉京站在榻前对着陆凝说:“婴孩横位,我需要做手术,就是在你下腹横开一不足半尺的切口取出婴孩,会对你麻醉,全程腹部无知觉,待手术完毕,麻药过后你会感觉到很疼,这个切勿担心,待伤口长好,症状消失,跟平常无异,你是否接受?” 陆凝听说这是弟弟带过来的神医,又听到她的说辞虽新奇但符合她的感觉--胎儿横于腹中。 心道这女郎确真医术高深,虽没听说过手术一法,但还是选择了信赖,点了点头并艰难地开口:“我接受,请大夫救救我的孩子!” 闻言,姚玉京打开了急救箱,拿出所需,完成了术前准备的几项流程cao作,又对陆凝进行了腰麻。 接着开始手术,在接近外阴的地方,她用刀横着划开了一道,切口位置比较低,考虑了美观,选择了这样,术前根据胎儿头部宽度,充分估计所需切口长度为10厘米,接着划开zigong,取出胎儿,剪断脐带。 姚玉京对陆凝说:“是个男婴。” 安静无音,她迅速对这个新生儿进行呼吸道清理并拍打其脚心。 即闻“哇,哇,哇”,小婴儿哭出了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