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天的深夜,韩迈正睡的迷迷糊糊,外面突然想起三声锣声,韩迈呼的一声坐起,就听见外面响起了钟七那破锣嗓子的叫喊:“紧急集合!” 韩迈顾不上浑身的酸痛,还好衣服都没脱,他一把抓起腰带捆好,穿上鞋子,挂上水囊,然后把锁子甲搭在身上,跑到门口的兵器架子上抓起圆盾和长枪,第一个到门口立正,然后开始穿铠甲,宿舍里一顿鸡飞狗跳,有些脱了衣服睡觉的,昏暗中怎么也找不到衣服,有些找到的又套不进去,在里面叫骂连天。 他也听到李向华的骂声,“你娘的关大傻子,快醒醒,集合了,狗日的睡的跟死猪一样。” 又是一通锣响,cao场上响起了点鼓,三通点鼓不到或者不齐,队长和队正也要连坐受罚,韩迈听着里面的动静,关开闰还没有醒,钟老七正提个棍子在别的屋子里大声叫骂,一片纷乱中,他悲哀的确认自己又要被关大傻子连坐了。 等到二通鼓响起,李向华叫来两个壮汉,把关开闰抱起,其他人来不及穿衣服的,也都把衣服器械抱在手里,稍稍整队,赶到cao场,刚刚站定,第三通鼓就响了,众人大出一口气,只要到齐了,虽然军容不整,但处罚也比没到好很多。 陈元站在将台上满意的看着台下狼狈的人群,其实这种晚上的紧急集合意义不大,因为这个时代的军人晚上很少行军赶路,(夜盲症的居多)但是他很乐意看到徐根宝折腾这些人,这样教官们会把这些士兵的毅力磨炼的更坚强。而且他们只会更怨恨徐根宝,不会怨恨自己。 他对身边的徐根宝和盖伦点点头,两人开始分派执法队和教官们检查集合的情况,八个执法队的士兵在营区方向站立,拦住后面的出来的人,不让他们混进去。 徐根宝正好站在钟七这个队面前,关开闰终于醒了,幸亏李向华机灵,他把水囊中的水倒在关开闰的脸上。徐根宝漠然的数了数,对队列中只穿了半边裤子,衣衫不整的人视而不见。 “绕着军营行军两圈。” 钟七一惊,两圈就是六里路,这黑灯瞎火的得走多久?他马上举手道:“徐队正,我队全员到齐,军律规定衣衫不整不是这个处罚。” 徐根宝还是漠然道:“这不是处罚,今晚是加练!” 钟七和他的士兵:“…” 大强度的训练以及严酷的惩罚措施,使很多新兵产生了厌烦和抵触心理,盖伦和李福海这些人看出了问题,但是执法队不归他们管辖,他们只有等陈元到来的时候提出自己的建议了。 “大人,徐根宝这么搞,不把士兵当人看,有的兵将甚至准备要报复他。”盖伦说道。他旁边的黄念恩也道:“大人,士兵们怨言大的很。” 陈元对俩人摇摇手,“这事我知道,加练的时间每月有五天,其他时间训练量照旧。这些士兵应该加加压,不然人人都认为这地方河清海晏了,每日练兵只是和尚敲钟,我这粮饷也不是那么好拿的。” “黄念恩,你制定个计划,把你那些老师都下放到各个队去,除了晚上教识字,还要组织活动,象你上次说的蹴鞠比赛我看就很好,搞起来么。” “是,大人。”黄念恩立正敬礼道。 士兵们跑完了两圈,天渐渐的亮了,在训练场上钟七的这个队正在休息,韩迈不停的擦着汗,关开闰从怀里摸出一个饼子,掰开一块给了韩迈,又递过去一块给了李向华,他们三个已经成了一个小团体,韩迈飞快的啃光了饼子,才问关开闰道:“哪儿来的?” “俺刚才去打开水在食堂偷的。”(陈元规定士兵们无论何时饮用水必须是开水放凉的水,喝生水是要吃军棍的,这是为了减少传染病的发生) 李向华抹抹嘴巴骂道:“你狗日的就不能自己花钱买点,别连累我和韩迈。” 关开闰摸着头嘿嘿一阵笑,韩迈边擦汗边说道:“徐根宝这杀才,每天训练这么累,还搞半夜集合!累死老子了” 李向华嘴巴一努道:“人家可不觉得累。” 韩迈和关开闰转头去看,原来李福海那一队的王万福和其他几个士兵正在练长矛防御的标准动作,他们几人双手卷曲,前低后高,拿着长枪。 韩迈看着李福海队的其他人,说道:“他们队的兵真是好兵,练啥都很快。” 关开闰傻笑道:“还不是两手两脚。” 李向华一巴掌打在他的头上,“比你这个杀才好太多,你也练过长矛,有人家一成没?” 关开闰不说话了,傻笑着看着李向华,李向华突然说道:“有人给你说亲没?” 关开闰答道:“没有。” “老子没问你,我问的是韩迈,谁家的姑娘能看上你这个杀才。” 韩迈摇摇头道:“我也没有,听说以后退伍了还要分地,我想等分了地再说。”他说完看了看李向华,“队长,不是有人给你说亲了吧?” 李向华嘿嘿笑道:“当然,老子是队长,月饷五百钱,比你俩吃香,宣导官说下次搞个相亲大会,我这样年纪大的优先。” 韩迈正愤愤不平,旁边突然一声脆喝:“全体立正!” 三人迅速机械的站起,徐根宝带着两个士兵过来大声道:“陈大人今日亲自检查军务,全体立正。” 李福海对陈元非常崇拜,他经常给自己队的士兵讲陈元帮他背黑铁锅的事情,黄宣导官还准备让他给全军其他各队巡讲一次,他也非常愿意。他平日见不到陈元,听说陈大人要来,赶紧招呼自己队的人列好队。 一会儿的功夫陈元从第一队那边走了过来,他每到一队都抬手先行个军礼,然后大声说道:“弟兄们辛苦了。”那些老实巴交的新兵看到陈大人给他们敬礼还道辛苦,都挺直了胸膛。陈元很有成就感,但心里暗自后悔,应该让黄念恩事先教教这些士兵,应该回答为大人效死才好,嗯,下回注意。 他走到第四队,一眼就看到了带队的李福海,李福海激动的敬了一个礼,他也回了一个,然后笑道:“好个李福海,都当上队长了,继续努力。”说完还敲了敲李福海的胸膛。李福海挺胸激动的答道:“是,大人。” 陈元来到钟七的面前,看了看他,“钟队长,把队中名单报一下。” 钟七目不斜视,大声的报了,李渔拿着名册,对比着,无一遗漏和错报,陈元赞许的点点头,在名册上找了一个新兵的名字。“韩迈出列。” “到!”韩迈出到队伍前面站定。 陈元目测这个新兵身高将近一米八,“军律检查,choucha官登州守备使陈元,长枪兵韩迈先将金鼓歌背一遍。” “金声响,金山银山不能追;鼓声响,刀山火海不能退。” 陈元盯着韩迈,“追敌时三声金何解?”“成小队退兵!”“撤退途中两声金何解?”“停止退兵,反身面敌。” “再三声金何解?”“再成小队退兵。” “临阵退缩者是何处罚?” “一兵退斩一兵,全队退只斩队长,队长不退战死,斩全队。” “队长退呢?”“一个队长退,斩该队长,全部队长退,斩队正,队正不退战死,斩全部队长。” “临阵退缩不划算,何解?”“临阵一逃,战阵皆无,他骑马来的,我如何逃得过?即便逃得过,回来也难逃军法一刀,不如何他死拼,砍了他的脑袋领赏,还得他的马匹器械,好歹也的过一死,岂不是比退缩好。” 韩迈回答的都是陈元和盖伦总结出来的军律,用白话写成,而且都是从士兵的角度来分析,便于士兵理解。陈元看他背的很熟练,鼓励道:“很好,哪儿人?” “回大人,文登县的。” “杀过人没有?”“回大人,还没有。” “怕杀人不?”“回大人,小人不怕,小人整天努力训练,就是为了将来在战场上杀敌的。我们钟队长说大人告诉过他一句话,平时多流汗,战时少流血。” 陈元点点头,对周围的士兵大声道:“你们记住了,如果有一天敌人攻打登州,或者为了保卫登州我们去到战场上,都要象今天韩迈一样,如果你们怕了,你们的家人就会被人奴役,不但会为奴,还会随时被人杀死。为了不让这样的惨事发生在自己身上,就别他妈的怕死,杀死那些敌人,谁还能奴役你们。你们记着,战场上死的最多的,就是胆小鬼。 黄念恩机灵的在旁大喊道”:“誓死追随大人杀敌!” 整个训练场上将近两千人都齐声大喊:“杀敌,杀敌。” 陈元看着激动的士兵们,低声对黄念恩道:“要善于激发士兵们的斗志,要让他们明白为谁而战,为谁训练。” 黄念恩答应道:“是,大人,小人知道如何做。” 陈元点点头道:“好好做,我相信考验不久就会到来。” 黄念恩晚上就给他的十名手下开了会,要求每人对接六个小队,即一百九十二人名士兵,要求这些宣导官要记住自己负责的这些士兵的名字,籍贯,喜好甚至小名,外号。 他征求了盖伦的同意,每晚给这些宣导官一个时辰的时间,要求这些宣导官不但教士兵识字,还要讲解军律,尤其要让士兵们明白陈大人对这些士兵的期望。 这些宣导官七嘴八舌的总结出具体的讲课大纲,黄念恩批准后施行。从此韩迈、关开闰们每晚除了背军律外,还要忆苦和诉苦,感谢陈大人给大家创造的美好生活。 没过几天,陈元给黄念恩和盖伦送来一份礼物,蹴鞠比赛目的和竞赛规则。以每个小队为单位,组织一支二十二人的球队,十一人上场比赛,十一人替补,以把蹴鞠踢进对方大门为进一球,一个时辰为限,分上下半场,全场比赛进球数多的为胜方。 黄念恩先带着宣导官学习蹴鞠规则,不懂的他就去请示陈元,陈元把后世足球比赛的规则讲给这些宣导官,这些宣导官在利用每晚的时间讲给新兵们。没过几天,练兵场上划分出四块场地,埋上木桩,架上横梁,披上买来的破渔网,比赛正式开始。 关开闰个子太大,不够灵活,所以他没选上,只能当观众,负责给球员们拿衣服和水囊。李向华和韩迈都是球员,虽然他们都没接触过蹴鞠,但通过宣导官的讲解多少明白这玩意怎么玩。就是一大帮人抢一个蹴鞠,然后不能用手,只能用脚把蹴鞠踢进对方的大门算赢。 开始的时候李向华觉得这玩意挺容易,可是真的一到场上才知道,这么多人,到处都是腿,把这个蹴鞠踢进几十步开外的对方球门谈何容易! 看着韩迈和李向华跑的满身大汉,关开闰拿着二人的衣服和水囊傻笑着,他真的不明白这些人怎么这么傻,就为抢一个蹴鞠值得么?平时叫李向华跑圈这厮牢sao怪话不少,可是现在没人逼他他跑得比谁都卖力气,傻不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