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直想去鸡鸣寺,都和沈晔说好了要去看那个种了很多多rou的寺庙。可是清晨醒来,看着我这脚,还是算了吧!我一蹦一跳地去找沈晔,陪我去吃耙rou饵丝,这可是大理的特产,出了大理就吃不到这么正宗的了。 “老板,两份饵丝,一份不要rou。” “好嘞,你们在哪坐着等一会。”虽然我们市和大理的方言有点差距,但听懂和交流并不难。 饵丝来了,老板忘记了,都加了rou。“不好意思,我给你重新做一份吧!” “不用这么麻烦,给我个碟子,舀出来就行。”我把rou挖出来搁在碟子中,放在一旁。沈晔极其自然地拿过碟子,把rou倒进了自己的碗里。 不浪费也挺好的。我俩第一次坐上那摩的,泰国电视剧里那种摩的,还挺有趣。就是师傅开得非常快,路又不太平稳,我俩越挨越近以至于互相撞到,两个小机灵鬼都快要被撞傻了。 中午,我们出发前往丽江。我的驾驶证才半年,还不能上高速,开车的重任交给了沈晔的舍友们,我在后座舒适地睡觉。在云南的日子,我就像一只懒洋洋的猫,找个地方倚靠着就能睡一下午,全然没有在京时那样的警醒与不安。没有颈枕睡着不舒服,我左挪右转也找不到一个合适的位置安放我的头颅。 一只大手伸过来把我的头扣在他肩膀上,沈晔的肩膀真舒适,我想着便睡着了,差不多路程去到一半的时候,我醒来了,发现小半个身子趴在他腿上,还流了口水在他的裤子上,这情景让我的脸都变成了大写的囧字。只好再装睡一会,内心里不断期待他的裤子快干,别让人发现了,想着想着我又睡着了。 “月白,到了,醒醒。”我睡眼惺忪,感觉胳膊都麻了。 我们都下车了,余下沈晔一人在那坐着,他舍友就笑他。“你怎么坐那一动不动呢?我们到了,该下车了呀!” “他比较喜欢坐车,让他多坐会。”有女朋友的那个男生开口了。 “咦,沈晔,你是不是偷懒不想拎行李箱。”说着,我给他把行李箱拎下来,学姐过来帮我,在我身边低声说,“你大半身子倚在他腿上睡觉,这会子他腿正麻呢!”我的脸刷地一下就红了,感觉到难为情,拎行李箱往客栈走的速度也快了起来。 丽江比大理更冷些,玉龙雪山、梅里雪山包裹着丽江,远远就能看到皑皑白雪所覆盖的山顶。 想想我的小行李箱,这一趟丽江行,雪山与我无缘了。丽江的凉快让我更加懒洋洋的了,比起出去玩,我更想睡觉。不知过了多久,我睡的正香,迷迷糊糊的,也不知道他们说啥,随意地答道,“你们去吧!我再睡会。”正值夏季,可我总想冬眠。 醒来已是七点多,他们外出还没回来。在旁边便利店买了两瓶林德曼,拎着去客栈老板推荐的小店吃烧烤,好不快哉。烧烤、啤酒、米线,真是云南人离不开的东西了。和他们在一起,都不能去吃太辣的东西,这起晚了算是解馋了。 不知他们去干啥了,我吃完回到客栈他们也没有回来,我拿了本书去阳台上看。夜晚的丽江与古城极美,微风带来阵阵花香,书里的内容也伴着这花香生出趣味来。 “月白,你看什么呢?这么好笑。”沈晔忽然从我身后窜出来。 “看小说啊!” “你还随身携带小说啊?” “对啊,我去哪都会在行李箱里搁着书。” “是个好习惯的读书人。”说着还给我竖起来大拇指。 “咦,这话是什么春秋笔法,明褒暗贬么?”我看着他嬉笑的样子,就觉得这句话是调侃我呢! “没有没有,我这人,心口如一着呢!”沈晔在旁边的椅子坐下,他好像沉默着看了我许久,我沉迷于小说中的世界也不曾注意到。 “我点了几瓶林德曼,到了,咱们喝点吧!” “行,你去拿吧,跟店家借一下起子,要俩杯子。” “你这cao心的,我知道。” “这不是怕你忘记么?” “小白,跟你说,太啰嗦的人容易变老。” “你这嘴啊,真能贫。快去快去!”我收起书,回屋子里拿了块大围巾,丽江的夜晚真的冷,夏天还真不适合一个人来丽江。 沈晔回来了,看到我披着块围巾,说道,“你觉得很冷么?” “嗯,风吹着感觉凉。” “这么怕冷还喜欢喝奶茶,你啊!不知道怎么说你比较好。” “我喜欢的已经不多了,可不能把奶茶也剥夺了。何况,我都是喝去冰的、温热的,不凉。” 他缓缓坐下,开了酒,缓缓的倒出来。“还得是有沫子的精酿才好喝。” “精酿的泡沫是绵密的口感,又不像棉花糖那样甜腻,确实喝着很舒服。” “月白,你这样的人真是少数。” “嗯?怎么说?” “乐器、小说、酒、旅行、工作能力,很难看到这些元素在一个人身上融合得这么好,你看起来就很有文化素养,感觉懂得很多。” “你也说了,是感觉懂得很多,我只是过得比较肆意罢了,不在乎的东西比较多,就很潇洒吧!拿得起也放得下,离开什么我都能活着。” “是么?离开什么都可以活?”说完这句话,沈晔仰头闷了一大口酒,陷入了沉默。 “不然呢?如果失去什么都要死要活的,那我估计没了几十次了。”我轻笑着打破了这短暂的沉默。 “怎么说得好像经历了很多似的。” “沈晔,我的人生不是一帆风顺的,能走到这,你看到的这些已经是我千雕万琢后的修养了。”我也闷了一口酒,“如果人生很顺利,我想没有谁会沉溺于酒水中去醉生梦死。” “你为什么这么怕冷?”没有立即回答他,我起身走到不远处的阳台围栏那儿,风吹乱我的长卷发,思绪混乱。 沈晔也跟着我走过来,我双手撑在围栏上,沈晔则是靠着。我抬头,他低头,视线交汇,空气又静默了几秒。我缓缓开口道,“听老人们说,我小时候是个小火人儿,冬天也喜欢穿凉拖鞋。我记忆里,小时候和你一样冬天mama也会穿秋裤,把我包裹得非常厚。” 我把头转回来,看向远方。“我十一岁的时候,爸妈离婚了,那时候爸爸很忙,找了一个女朋友来照顾我和meimei。那几年家里也很穷,冬衣很贵,每逢冬天需要买衣服的时候,他们总说穿以前的吧,以前买了很多。” 我又喝了一口酒,接着说道,“每年都说以前,哪里有那么多以前。十几岁的孩子,长得很快,到初中的时候我的冬衣大多都不合身了。初中三年家里算是很贫穷,就是那几年冻着了,从高中到现在我都很怕冷。”沈晔听到这,摸了摸我的头,好像不知道应该用什么样的言语回复这些话。 “到高中了,我自己存下一些生活费,就能冬天买厚衣服穿了,我还给meimei也买了。”说到这,我笑着,仰起头看着他,好像是要寻求表扬一般,沈晔又揉了揉我的头发。 “可是惧寒的毛病已经落下了,这两年冬天在BJ我都格外惧寒,例假也大多是痛经,一直在吃中药,现在已经好很多了。” “你爸爸呢?他不管管么?” “我爸爸也没有这样的经验呀!我爷爷奶奶感情极好,他没有过离异家庭长大的经验,自然也不会知道大多数继母如何对待孩子,只觉得他找到的就是那少数的好人。”瓶子里的最后一点酒,我一饮而尽。 “沈晔,这些过去我想要怪谁都找不到理由,很复杂的。” “为什么?明明是你继母不好不是么?你爸爸也有责任啊!”沈晔终于开口了。 “我爸不是个细心的人,他以为女人就能照顾好女孩。至于那继母,本身就没什么关系的人,如何能指望她?那时候家里很穷,我记得我爸每天都很辛苦,过了两年我家经济情况才逐渐好起来,也才能有现在我这样的生活。一环扣一环的人生,谁能知道呢?或许少了其中一环,我们还不会遇到呢!” “我知道你不是真乐观,和我在一块儿,不用故作轻松的,这些事很沉重,你讲给别人听过么?” “你是第一个,以前没有人问过我为什么怕冷。我也没有告诉过谁,有很多事,放着放着就只能压在心底,再也说不出了。” “那你现在冷么?”我抬头看着他,疑惑他这突如其来的话。 沈晔转过身来,将我拥入怀中,轻声说道,“都过去了,以后都会好的。” 这大方的拥抱就是一个安慰,一切尽在不言中。这拥抱很温暖,足以驱走夜晚的凉意,让我想要沉迷与谈恋。沈晔,你真好,是那种可以珍视的好,如同阳春三月的微风,如同古城温暖的阳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