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还在看兵书呀。”袁疏梓瞟了一眼问道,看来温寻凝书堂成绩不好不是因为愚钝,心不在此怎么能学的好。 “那些三淑五德太过肤浅,我实在学不进去。”温寻凝放下竹简叹了口气,“你是武将之女,自然对这些没什么兴趣了。”袁疏梓点了点头,今日回府时听说昨日巡兵抓的不夜国刺客今日已放出来了,肤无完损 “现在国局混乱,阿爹与哥哥们在外行军匆忙,可这圣上却如此..平庸无能..”同温寻凝这般年纪轻轻的姑娘此时大概都在关心花容月貌,她竟想的如此广阔。 “你还小,且是女子,并不能干涉朝政。”袁疏梓本想安慰,可说出来的话却惹了温寻凝,“可我也是一国之子,是武将后人。年幼如何女子如何,古往今来这样的英雄并不在少数。” “我们不说这个了好不好?”袁疏梓也没想到她竟如此执着,“你生在富足人家当然不懂我们这些平民百姓的心思,更不懂那些因为外寇而流离失所的国难子弟。” “...抱歉袁公子,我言重了。”温寻凝道歉道,“那你是不是已经知道了明日的游街..”袁疏梓低眉问她,“警示国君的百姓游街,我是一定会去的。” 那场游街,温寻凝就是主办之一,宣传书贴满了城门口的告示牌,现在虽然已经被巡兵清理了但还是有很多人已经看见了。 “大家都斗志满满,我真的很开心。”温寻凝笑了笑,“你可知道游街警帝是不敬之罪,是要杀头的。”袁疏梓问道,语气已冷了三分 “我不能随父上阵杀敌,现在通过醒帝来帮助他们,也算慷慨赴义。”温寻凝是无比坚定,目光如炬,让影珽都犹然敬佩。 “那让我替你去,可好?”袁疏梓问的冒然,温寻凝竟笑了“袁公子有此心随我一同去就好,你又怎么能替代我呢。” “我不想你又死一次,那我又得等你的第三世,无穷无尽,根本就找不到你...”袁疏梓的语气竟哽咽起来,“..你是在说什么胡话?” “你不能去!我是不会让你去的。”袁疏梓突然强硬了语气,反正你府上也没人了,把你绑到我府上住几天,错过这次游街就万事大吉了,尽管..她可能会恨我。 “我去不去,关公子何事?”温寻凝诧异道,是不是这天底下的男人都如此自私,以自我为中心? “来人!捆了她,带回府。不要弄伤了..”袁疏梓起身喊道,家仆有些惊愕,“这可是少爷未来的嫂子..” “动作麻利些,赶紧的。” “你们放开我!...” ... “现在几点了?”袁疏梓从床上起身,睡眼惺忪。家仆缓缓走来“已经晌午啦。” “晌午,游街应该已经快结束了...温家小姐呢?”袁疏梓暗自得意,“小姐清早就出去了,你说不能伤她,我们也就放任她回去了。” “什么?!”袁疏梓摔下手中的毛巾,还未更衣就出府了。拉了一匹马就往京城门赶去,那里果然熙熙攘攘一群人。 都是些被官兵包围的学生,他挤进了人群,喊了几声,可杂音太大根本听不见自己的声音。扒了好久人群才见到温寻凝的影子,她额头淌血,袖口已撕裂,背后皆是尘土,依旧高声呐喊着.. “寻凝!”袁疏梓死命喊她,她才回过头来,眼中竟有几分笑靥。“早知道她这么欢喜,我就附身国君去了...即使葬身沙场,也无憾...” “可是怎么来得及,她一分一秒都等不及了...” 那些官兵见刀剑恐吓无用,又搬来了长矛和土炮,这下是真的起杀心了! “快跑阿!寻凝!”袁疏梓大喊道,“他们不会听的!这样的死伤只是徒劳!你们快跑阿!” 根本于事无补...大家反而认出了商贾世家嚣张跋扈的袁公子,抛之以草履。 ...“寻凝...真的要这样吗?”袁疏梓拉住温寻凝,二人早已灰头土脸。“你快走,不用管我。”温寻凝对袁疏梓说道,“你在这只会碍事。” “...”袁疏梓不走,官兵已经拉档土炮,轰的人群疏散,不少学生已经死在长矛土炮下了,自己国家的长矛土炮.... “这命怕是这辈子也还不了你了,荀萧。” 可是下辈子,你还要我等多少年呢。 二人共赴炮火,铁骨铮铮。 ... “怎么无人?” 影大人抱着灼大人回了沦夜阁,“影大人?”白寔跑上前,“灼大人也回来了!”季盏也跑上前,原来他们刚结束几日的夜游回来。 “真是皆大欢喜了。”白寔笑道,看着鼾声的灼大人松了一口气,才想起湑濡殽的弟弟还未醒,又不语了。 “小湑不要担心,本尊会尽力让湑岄醒来的。”影珽放下灼言,命人将他带回房间休息,轻拍了拍湑濡殽的肩。 眼下还有三天,湑濡殽点了点头,笑的勉强。 影大人离开沦夜阁的几日,岷京城的风云便变幻不定了,城中夜里似乎混进了一种罕见的野兽,那野兽张牙舞爪,扰的城民夜不能寐,却又行如流水,他们夜游也仅仅见过一次。 “那是陨金兽,专盗人钱财。”才刚恢复身体的灼大人又开始cao劳公事,“灼大人,恕我八卦一下,你和影大人发生了什么呀?”白寔好奇道。 “说来话长,下次再和你们讲。你们今夜出发带好佩剑,去捕陨金兽来。”灼大人摸了摸下巴,岔开话题。 “灼大人,可是万里云涯虽行万里但速度是着实跟不上那陨金兽的..”季盏问道,灼言点了点头,从袖中掏出一袋金钱。 “你们不必去追它,让它来追你们。”灼大人笑了笑,“这么多钱?!”众人叹道,这够三人几年的差费了。 “影大人有的是这种诱饵,你们捉来便是。”灼言玩笑道,“果然只是对我们抠门...”白寔撇了撇嘴,被灼言扇了一个屁兜。 夜里,三人便出发了。 “我坐镇前侧,阿殽与白兄坐镇左右各后侧,钱袋置放我们三人之间。”季盏继续说道,“陨金兽凶猛狡猾,我们三角坐镇最为坚固。你们意下如何?” “好!”白寔回答道,见湑濡殽不动,拍了拍他,他才缓过神来点了点头。 “大家准备好了。”三人便一同上了飞毯,却飞了良久也没等来陨金兽的影子。 “会不会不来了?”白寔诧异道,“嘘。”季盏仍保持警惕。 “湑兄弟!”白寔立马拔剑,七伏炎星在风中擦出火光,只见一只陨金兽爬在湑濡殽的肩头,他却一点知觉都没有。 湑濡殽惊觉立马起身,那陨金兽便开始在三人间乱窜,胯下腋下如鱼得水,白寔干脆冲上前一剑刺去,却绊倒了湑濡殽。 季盏连忙上前抓住掉下飞毯的湑濡殽,金袋已经不见了,季盏脸颊还被划了一刀,三人囧然失态。 “对不起...”湑濡殽鼻尖还流着季盏脸颊滴下的血,“不怪你。”季盏一把将他拉上来,白寔不好意思的收回了剑,“都怪我都怪我!冲动了害了你们两人...” “没事的,反正影大人有钱,我们重新制订计划就好。”季盏安慰道,白寔也笑了。 几人回到沦夜阁休息,只有湑濡殽一人闷闷不乐。“为什么每次都是我连累他们...”湑濡殽沮丧道,独自失落。 “阿殽,你看。”季盏从背后递出一支糖葫芦,笑嘻嘻称是那袋金钱里刮的碎钱买的。湑濡殽抬首,眼眶湿润。 “怎么啦?每次发月饷都拉着我买糖葫芦,现在吃腻了?”季盏垂手擦了擦湑濡殽的眼角,湑濡殽撇开头,只冷冷一句 “腻了。” 湑濡殽不敢看季盏失落的脸,只起身离开,“席烟早点休息。” 可躺下了却辗转反侧难以入眠,还剩两天...我该怎么办,我不能让弟弟就这样无辜去世..其实,沦夜阁也不缺我一个,我在反而拖累了他们... 除了这一身血有用,可这血也是与生俱来的,我活了十几年,单凭自身,碌碌无为... 湑濡殽起身来,挑开床帘看了看正酣眠的季盏,一个人蜷缩在单薄的被单下,也不过一个少年模样,无亲无故,可却是在潇阳观悉心照顾了自己好多年... “我其实知道席烟也喜欢吃糖葫芦,以前任性,总说省钱二人可合吃一支...可总是被我一个人吃完的”湑濡殽心疼这个明明比自己大不了多少却事事让着自己的家伙。 “殿下派我来接你了。”窗口上一黑影话道,湑濡殽一惊。“放心,现在季盏醒不过来的。”说话之人是寂疏渊。 “你为什么会出现在这!”湑濡殽提剑而起,“我不会让你伤害他们的!”寂疏渊笑了笑,“我来这里,只是知道,你已经想通了。” “我...”湑濡殽垂下提剑的手,径直在季盏床边坐下,抚了抚他的脸侧,还未愈合的剑伤。 寂疏渊看着他们,面无表情,只是落在季盏脸上的目光变得深邃。“我带你去领我弟弟。”湑濡殽起身,便朝屋外走去。 二人打晕了房门口看守的小卒,带着湑岄离开了。 凌晨,猫七急匆匆敲影大人的门,“不用汇报了,我已都知晓。”门内答复。猫七着急道,“那....” “不必告诉他人。” “是...” 影大人独坐台前,只道“天命不可违。”灼大人也在其身侧,“只希望湑濡殽这孩子能自己过的好,他一个人本也不该承受这些苦楚的。” “你还是一如既往的心软。不同的使命自要有人承担,怎么不见你心疼我?”影珽饮下一樽酒,撇头问道。 “殿下已成大业,可湑氏还孑然一身。”灼大人并无恭维,直言不讳。 “放心,龙族那边有屹寒大人的亲信,他龙族再沆瀣一气也有不愿服从的将兵。我们击打龙族,得从软柿子起。”影珽挺直了腰背,精神气十足。 “这样的话,也就没那么担心小湑了。”灼言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