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年轻男子重复了一遍夏欢的问题,带着饶有兴致的表情,“那只小凤凰没告诉你吗?” 你是天道最完美的杰作,也是天道最失败的一笔。 凤凰的话在耳边隐约回响,优昙因此而有一瞬间的失神。 “你是知道的。”年轻男子感觉更有趣了,又感慨道,“若非是有你的存在,吾也并非一定会存在。” 这句话让优昙瞳孔骤缩,“什么意思!?” 男人唇角挂着笑,悠悠然然的闲散模样,只会让人心生不安。 “佛女啊,你注定会一败涂地。” 这里再次变得寂静,只有优昙盘膝而坐,法袍如同盛开的花一般铺在地面,上面闪烁着凉如水的光泽。 一行清泪就这样猝不及防地滑落。 因果皆应在她的身上。 原来是这样的。 从一开始,她就是不应该存在的。 可是凭什么呢? 她活在这世上那么久,甚至从天道刚出现时这里就有了这样一朵花,纯白花瓣淡金脉络。她有血有rou,有心有情,甚至历经凡尘,有悲欢喜乐,还有放在心底念着的人。 如今却告诉她,她的出现只会带来灾殃,她本来不该存在的。 佛女心性悲悯仁慈,却不代表她的心真的无坚不摧。 可她很快就收拾好了自己的心情,再度站起来时,她仍旧是天道佛女。 —— 凤凰抬眼望天,黑云弥漫,却无法消除。 其实他知道怎么消除。 可那代价太大了,甚至连他——太古凤凰,都无法承担那种代价。 张麟看向他,捕捉到了他眼中一闪而过的那一抹担忧与惶恐,不由得开口闻到:“尊者,您知道怎么解决是吗?” 凤凰转过头,清清淡淡的看着他。 太古神禽,即便不言不语,即便神情寡淡,那种与生俱来的威压也不是一个凡人能够承受的。 张麟背后布满了冷汗,咬着牙一点声音也发不出来,只能低头示弱,表示自己绝不会多嘴。 凤凰收回了视线,负手而立,眼底带着无人得知的慌张。 他看到了天空中的一抹圣洁白光。 “优昙!”爆喝出声,火色身影一闪而过,翼翅掠过,张麟只能看到一抹残影。 抬眼望去,只能看到素白身影,飒然立在虚空,听到声音,回眸望来,那竟是个笑容。 “吾愿承担吾的责任,以身以魂,以骨以血。”她的声音很轻,几乎是刚出口就淹没在风中,可凤凰听到了,“吾此生,无憾矣。” 凤凰身形顿住,一时之间,他居然没法往前走了。 “你敢!”关键时刻,红缨长枪破空而来,苍青气息笼罩着这片天地,逐步精准覆盖到女孩身上,“夏欢,你敢。” 霍然转身,看到的是脸庞坚毅的男子飒然踏空而来。 “吾乃佛女!”优昙嗓音坚定,面容不变,只是轻轻一摆手,“回去。” “你跟我一起回去!”明昭性子犟,身子前倾就要把优昙拉回去。 “放肆!”优昙明亮的眼中烧起了火焰,那样旺盛,烧的明昭不由自主后退,神色愕然。 这是第一次,优昙面对他时是如此神态。 高高在上而不可攀,圣洁纯净而不可近。 不过是这样一个眼神。 明昭就不由得退步。 溃不成军。 惨败。 “欢欢……” 纯白法袍上花枝缠绕,青丝在风中扬起,女子不过随意一个回眸,就能惊艳众生。 可她的眼神太冷——哪怕是明亮如火,依旧如冰寒冷。 “退下!”一声厉斥。 凤凰伸手拉住了明昭,不过他这次也站在明昭这边,“优昙,莫要冲动。” 优昙看着他,凤凰眼神坚定。 犹犹豫豫间,优昙上前,远离了黑云。 凤凰松了口气,“眼下尚有事情未曾弄清,优昙,吾等需要时间。” “……好。” 抬眼,清澈眸底映着无边阴暗。 手轻轻抬起,佛珠颤动,纯白灵力自手腕散出,结界覆盖,凡人看不到的屏障护住了他们。 # 优昙手中捧着茶盏,静静看着水面,一言不发。 她只是端坐上座,不言不语,面容平和,却让所有人都不敢开口说话。 今天在这里的不只是特别局众人,还有任白秦三家修真世家,修真道上如今仅剩的宗门,以及……凡人的各大军政世家。 庄家、厉家、白家自然是领头,其他家族有资格进入这间议会大厅的,不足五家。 久居江南不涉京城的苏家也来了,而且刚来就宣布了立场——苏家将毫无条件支持特别局——准确来说,是支持夏欢,无论她要做什么。 苏若雪和庄珂珂毕业后许久不见,第一次见面便是在这样的会议上,庄珂珂一脸茫然。她来到这里,只是因为她是世家嫡系血脉,带上她是庄家的态度,包括其他世家,同样也是如此。 白清梧跪坐在优昙右手旁,是大晋女子的坐姿,腰杆笔直,双手交叠于腹前,优雅宁静,好似一副仕女画。 庄珂珂脸上是毫不掩饰的惊讶与疑惑。 到底发生了什么?苏苏在就算了,为什么欢欢和清梧也在这里?她们知不知道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欢欢为何会在首座?清梧地位仅次于身为特别局局长坐在欢欢左手边的明昭? 她不过是毕了个业,这个世界怎么了? 她看向苏若雪,苏若雪却只是正襟危坐,一个眼神都不给。 再看白清梧,却发现…… 那样端庄,那样肃静,她突然觉得,清梧不再是她认识的清梧,更也许…… 她其实从来不曾认识过她。 凤凰不曾列座,不过护在优昙身后,可没人敢忽略他。 “不知今日召集我们前来是要……”终于有人忍不住沉默打破了一室寂静。 只是他话都没说完,优昙就一眼看来,那人立刻消声。 “你对吾……”优昙缓缓开口,嗓音沉缓端凝,“可有何话要说?” 毫无威压,只是很平淡的一句问话,所有人的目光同时汇聚在她的身上,她置若罔闻。 “欢欢……”庄珂珂有点傻眼,从嗓子眼里艰难地挤出来了这么一句话,“你……” “庄小姐。”白清梧抬眼看去,迎上了庄珂珂震惊的目光,“佛女当前,还望谨守规矩。” 佛女? 什么……佛女? 还有,庄小姐?这种生疏的称呼,何时出现在她们之间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