遂城外的某一高坡上,萧涵躺进了草荫里,任凭阳光照晒,他听着风声,肆意而自由。 柳忆安派人传来口信,让他回去吃饭。萧涵起身拍拍衣角,负手,逆着风,回到县衙。他在九日前将柳若若送到了遂城县衙,一直徘徊至今。 “柳叔!”一进门,萧涵就向柳忆安问了好。柳忆安点点头,有些憔悴,待萧涵入座后,像是犹豫了很久,问道:“你真的要长住遂城?” 萧涵点点头,但随意的表情,让柳忆安感到不舒服。萧涵见柳忆安愣着没有动,也明白了他的意思,换了一副认真的表情道:“柳叔,我决定,留下来,留在遂城,陪着若若。” …… 萧涵的信送到家时,萧父萧母都沉默了好久,好久,萧语落很惊讶,一向玩世不恭的次兄竟为了若若选择在遂城留下,但又或许不仅仅是为了若若。萧颂从戍营回家后听见了这个消息,愣了很久,露出了微笑,全家都为萧涵的做法表示赞同。 萧语落与父母说了若若被人谋害的事,他们只让她去做她想做的事。 “砰砰砰!”萧语落将信和一件红衣交给母亲,双手拿起登闻鼓鼓槌,用力击打着登闻鼓。一时间,周围聚集了很多好奇的百姓,大家窃窃私语着,有人猜测是为了柳若若的死,毕竟那日很多人都看见了萧语落抱着柳若若的场景。 宫人来报时,安帝莫君夜正在和太子还有容澈讨论着政局。安帝听完,面露疑惑,他还为听闻柳若若的事,自然也就不知道萧语落为何敲登闻鼓;太子莫文易面色凝重,衣袖下的手不禁握紧了些;容澈嘴角挂起一抹不易察觉的笑。三个人,三种表现。 很快,萧语落和莫沅伊在洪公公的带领下,来到了养心殿。本应该敲鼓人才能觐见,但考虑到莫沅伊的身份,洪公公才将人一起带来,至于萧堂和萧颂,就只有在宫门外等候。 莫沅伊带着萧语落一起行了大礼,莫君夜本想拦着,但莫沅伊执意要行礼,莫君夜突然有些害怕起来,毕竟不怕阿姊跟他闹,就怕阿姊突然静。 “臣女萧语落告发四公主草芥人命,雇凶杀人!”萧语落掷地有声,这话落在安帝耳朵里,犹如惊雷贯耳,让他半天回不过神来。太子手握得跟紧了。四周安静,无人说话,每个人的呼吸声都彼此听得见。 “陛下,还是传四公主来吧?”见无人说话,莫沅伊抬头,看着龙椅上高高坐着的男人,开口道。 安帝点点头,现在的情况看来,只能这样了。 “父皇,那我先下去了。”莫文易说着,想先退下。但安帝开口道:“你留下,看看漾儿怎么说。”“是,儿臣听命。”莫文易答着,不动声色地向随身的影竹使了个眼神,影竹的身影眨眼就消失在角落处。 “拜见父皇。”红色倩影微微行礼,几分恬静,几分…不满。 安帝点点头,对着萧语落道:“现在,说说你的冤屈和理由。” 萧语落点点头,看着萧母,见萧母冲她坚定地点点头,又不经意地看了容澈一眼,才转向莫文漾道:“四公主可认得遂城柳氏?” 莫文漾看着萧语落,眼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不屑,摇摇头。 萧语落早就知道她会否认,不慌不忙地开口道:“四公主先别忙着否认,”说着,将洪公公手里的红衣取了过来,展示在大家面前,接着说,“这件衣服来自宫中织娘,是四公主送柳氏的花朝节礼物,不知四公主可还记得?” 莫文漾接着摇摇头,开口道:“我每日会送很多衣服给城中的女娘们,哪记得那件是送给谁的?” “今日四公主便是穿的红色,众所周知,红色乃是四公主的封号代表色,四公主不会不知道不能将自己的封号色送与别人吧?” “可是……” “可是你怎么记得这些规矩呢?”萧语落打断四公主,接着道,“难道四公主身边的礼仪官不知道吗?红色封号色只能送给重要的人,想必遂城柳氏对四公主来说,是很重要的人吧?” 莫文漾见无法反驳了,眼神有些慌乱,道:“我想起来了,遂城柳氏嘛,我和她逛过几次街,误会让礼仪官认为她是很重要的人了!” 萧语落笑了,道:“所以,四公主这是承认,这件红衣服是你送给柳氏的了?” 莫文漾点点头。安帝面露不满,瞪了莫文漾一眼,他大概猜到了是怎么一回事儿。莫文易更是连扇死莫文漾的心都有了,一旦承认红衣服是她送的,就相当于承认了人是她杀的。 “那……” “哎哟,这本是家事,落落何必去敲登闻鼓呀?不过是姊妹之间的小矛盾嘛,调解调解就好啦。”萧语落刚要开口,就被门口的来人打断了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