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云逸老师在小院热闹一阵子,忽又不过来了。 我心情顿时轻松舒畅很多。 梦兰说要带我和阿智一起吃饭饭。 那是一家特别高档的素食餐厅。 想到终于有了口福,我忍不住地吞了吞口水。 距离也不远,我们三个是步行去的,今次走着犹如脚底生风,感觉只跨了几步就到了。 这家餐馆的门口漆了一面又宽又高的白墙作为璧照,壁照上只写黑漆漆四个草书大字——惊艳四座! 刚拐进门口,路两边的草丛里喷出阵阵袅绕的水雾,宛若人间仙境。 边上一侧有片小竹林。 时间尚早,梦兰建议着,说是难得来一趟,还给我们拍了几张照片留念。 不得不说,“惊艳四座”的设计十分雅致,外面看起来就一白墙黑瓦,进去了才现玄机。 进门口的屋顶为玻璃设计,采光很好。正厅被织物墙面隔成一个个半开放的空间。为了减少噪音,还有用物理原理设计垒就的曲线隔音墙。 我们刻意挑了在露天的院子里吃饭。 脚下是洁白的鹅卵石,四周晚樱盛放,粉嫩的花瓣不时随着微风轻轻飘落。 大厅正中,有年轻貌美的姑娘轻轻拂揍竖琴。 时不时的,一阵阵悦耳飘渺的仙乐传过来,犹如情人在耳畔呢喃细语…… 梦兰给我们每人点了一杯水果酵素,很小很小的透明玻璃杯,嘴巴大点一口就下肚了,价格却要将近200块。 我忍不住吐吐舌头,想着一定要喝慢点,细品、细品。 我感觉自己有些开心得快要飘起来,经不住回想一番,怎么就碰到这么好的老板呢。 还在云逸经营小院的时候,梦兰就经常带着她的一帮朋友喝茶,每每西屋的房顶都要被他们的笑声震得一飞冲天。 她每次都很高兴,兴冲冲地背着那个黑色双肩包过来,云逸老师是要午休的,而她会把房门敲得砰砰直响。 她主动加了我的联系方式,说定包间方便些。 而在年前的一个晚上,她带着朋友过来,这是我第一次遇见文冰。 他倆不沾亲带故的,文冰却叫她姑姑,可能她很喜欢别人唤她姑姑吧。 那一晚,梦兰在西屋和人聊天,他一人独坐东间炕上,手捧佛珠,默默持咒。 屋子里灯光昏暗,他见外面有动静,抬眼向我温柔一笑。 他长得并不帅,笑起来眼睛更是弯成一道线,然而气质十分儒雅庄严。 他身上有一层薄薄的宏光,是白色的。 如月光般皎洁、明亮,使人即便在寒冬心底也泛起一股淡淡的暖意。 再一次见到他,屋里的灯坏了,我去检查电闸,他帮我搬来了一把凳子,自己也搬了一把踩上来和我一起研究。 “电闸没跳掉呢。”他在我身边轻声说道。 “是呀。”我附和道。 尽管我们已经知道电闸没跳下去,但是站在凳子上,继续东看西看地找了找原因。 梦兰是很偏爱这位侄子的,经常请他去小院喝茶聊天。 他对生人总是沉默寡言,那是第一次我和交谈。 那天晚上,我站在十字路口的路边傻笑很久。 四周灯光璀璨、车马喧嚣,红绿灯不知变幻了多少色彩。 路边上,有大妈正在跳广场舞,就连这庸俗的歌曲,流注到我心中都成了缥缈仙乐…… 如今我真的回到了小院,而我还能无数次地与他相见…… 服务员上菜的声音略微打断了我的思绪。 “这是雪莲子蜜豆美人米……这是三杯羊肚菌……这是缤纷琥珀桃胶……” 从前我是个正常妹子,但云逸老师不沾荤腥,跟着她就只能吃素。 原本小院里还有一个茶艺师,和她单独相处的时候,每次聊到云逸老师,她总是支支吾吾的,似有难言之隐。 没过几天,她就离职回老家了。 琴姨只负责早上过来打扫卫生不做饭,我就自然而然又当上了厨子。 云逸老师口味很挑,而我厨艺着实平平,经常要被她挑各种毛病。 有时她不在院子吃饭,冰箱里面不知是谁放着几代速冻饺子,还是牛rou馅的,得空烧上一碗,我便顿感幸福。 某天傍晚,她的大学同学来看她,还带了日本的清酒,她一高兴,便破戒喝了一小杯。 那天我把土豆炖得稍微咸了点儿,她用筷子挑起一块尝上一口,便又开始挑剔起来。 倒是她的同学十分宽厚慈爱,笑着开玩笑,说她的嘴还是那样挑。 她心情一好,便不再责备我了。 印象中,我记得只有那么一次她的心情完完全全地是好的。 也有可能是因为她同学长得特别帅,人又高身材又好,身上还有一种玉树临风的气质。 被帅哥称赞打趣,终归谁的心情都不会太差。 有时上完课,她和朋友围坐在一起喝茶聊天,她总要聊到过往,说起她mama洗衣服的时候丢了戒指,怀疑是她偷的之类。 说着说着她便嚎啕大哭起来,眼泪鼻涕一大把,真不像那个高高在上的老师。 有一次她在翻书,貌似是本《取名大典》之类。 “慧儿!我看明慧这个名字不错,从此以后就叫你明慧吧!” 从此我便成为了明慧。 按照佛教圈的说法——光明智慧,有利修行。 按照生辰八字的说法——于婚姻不利。 她上课的时候,如果有义工过来,我还可以进去听上一嘴;如果没有,我就在外面照看小院。 并不是所有的学生都会准时,有些来的晚的找不到房间,我便会在门口候着,为他们掀门帘。 大冬天里,门帘是用很厚很厚的明黄色布料制成。她好像很喜欢这个颜色,连门前院外的灯笼也是明黄的。 梦兰不喜欢这个颜色,她刚一接过小院,就把灯笼都摘下来,换上了喜庆的大红色。 琴姨说她扎针很厉害,把刘姨脸上的痘痘都扎没了。 但是她的口才比她的针灸更厉害。 她和梦兰一样话多,文冰在熟人面前话也很多,有时听他们三在那叽叽喳喳聊天,一不小心,你还会以为自己掉进了鸡窝…… 时间飞逝,那样煎熬的日子,想想便很快回忆完了…… 用餐完毕,梦兰十分大度地拿出一张金灿灿的VIP卡买了单。 这一餐,着实把我和阿智吃得美上了天,我还在心中默默忏悔了一下翘班的事情。 惭愧啊!实在惭愧! 到了晚上,她不知有什么事情又出去了。 我和阿智一起坐在北屋喝茶闲谈,门外有个身穿白衣的人闪了进来,竟是飘飘大仙。 白飘飘透过格子窗看见我倆,有礼貌地微笑开口。 “我来拿一下我的白金卡,梦兰说在这里。” 这个时候小院的无线电话也响起来了,一看正是姑姑的号。 我接起电话:“喂,姑姑。” “慧儿,你把药师佛下面抽屉里的白金卡给谢老师。” “好的,姑。” 挂掉电话,拉开抽屉一看,咦?这…这不是姑姑买单的那张卡吗? 心中顿时百感交集、五味杂陈。 但我还是假装镇定地拿起白金卡,递给了飘飘大仙。 白飘飘接过卡,脚底抹油,立马就走。 阿智也看到了那张卡,和我眼神交汇了一下。 “噗嗤”一下,我倆同时笑了出来。 要不是怕被还没走远的飘飘听到,极力控制着,真是要笑出了猪叫声。 随喜赞叹!随喜赞叹! 飘飘师兄功德无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