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暗淡,稀疏的月色照着寂静的大地。城门头上,吕通远远望去,见远处三个人骑着高头大马朝城门赶来,心中默念:“看样子像是主公。”急忙令人点起火把,暗淡的天立刻明亮了。 “吕大哥,是我!”曹晃望见城门头的吕通,开口大喊。 “是主公,是主公,开城门!”吕通激动的从城门头跑下来,朝曹晃行礼:“拜见主公,这几日主公辛苦了!” 曹晃连忙下马,扶起吕通,安抚道:“城中之事全仗吕将军cao持,辛苦的应该是将军。”然后转过身把谢璞拉过来,兴奋地道:“此乃琅琊谢璞,闻名天下的智囊!” 吕通打量着曹晃身边谢璞,一把曹晃拉到身边,又朝远处走了走,悄声道:“三郎,此人太年少,你怕不是被骗了?” “将军莫非信不过谢某,怕你家主公蒙骗?”谢璞说着起身上马,正欲调转马头,一把被张峰拉住,问道:“先生何处去?”谢璞甩了甩拂尘,道:“吾本清修人,何必惹尘埃?” 曹晃见状,朝着吕通斥责道:“吕通,你放肆!”吕通立刻躬身行礼,道:“臣知罪,但是此人太过年少,怕是空有皮囊耳!”曹晃气得脸色通红,指着吕通:“你——你——你——”说着挥手一马鞭打在吕通身上,怒吼道:“拉下去,关起来!” 此时,褚胥、汤瑥、秦昊、洪昇已经赶了过来,四人见状,急忙下跪求情:“主公息怒,主公息怒!” 曹晃扔掉手中的马鞭,道:“尔等要坏我大事乎?”褚胥道:“主公暂且息怒,我等知主公求贤若渴,但吕将军质疑亦没有错。”曹晃心中怒火逐渐平息,转脸朝褚胥问道:“怎讲?” 褚胥知曹晃怒火平息,站起身道:“琅琊谢璞闻名天下,我等孤陋寡闻只闻其名未见其人;主公所请这位公子年少英姿,怎能不让人质疑?” 曹晃想了想,心中道:“褚胥说的也对,我也是只闻其名未见其人,若是冒充的,岂不是坏了大事。”于是问道:“你有何想法?” 还没等褚胥说话,谢璞在后面大声道:“主公,诸位将军是想考我一下,以辨真伪。”曹晃朝谢璞道:“先生休要多想,既来之则安之。”说着走上前,牵住谢璞的马,道:“从此刻,谢璞为三军军师,凡军机事务务必请军师定夺。”说完牵着马走进城。 第二日,曹晃县衙大堂升帐,两班武将分站左右。曹晃端坐中央,张峰、谢璞分立左右两侧。“诸位将军,孤寻访十几日终于把智囊寻来。”说着站起身,拉着谢璞,继续道:“这位便是孤寻来的智囊,琅琊谢璞。今为三军军师,诸位参见军师。” “参见军师!”众武将躬身行礼,谢璞亦躬身还礼:“见过诸位将军!” “这便是认识了,以后凡军中事务皆要请示军师方可。”曹晃又看了看堂下的五大将军,道:“若有不服者!”说着拿出一直令牌,“啪”一声掰成两截:“犹如此牌!” 众将军见状,皆道:“谨遵主公之令,谨遵军师钧令!” 这时,哨骑来报:“报,抓住一太监!”曹晃眼前一亮,道:“什么太监?”哨骑道:“是从长安来的。” 谢璞一听是从长安来的,立刻问道:“搜到了什么?”哨骑道:“搜到一木匣。”说着呈了上来。 谢璞接过木匣,只见上面烤漆封印,朱砂印章,上书:“梁国公亲启”五个大字,笑着递给曹晃:“贺喜主公,不日将要攻克临淄。” 曹晃接过木匣,疑惑道:“军师有何妙计?”谢璞示意曹晃移步内堂。曹晃道:“散堂!”诸位将军躬身行礼:“恭送主公!” 曹晃走到内堂,屏退左右,急忙道:“军师有何妙计?”谢璞道:“主公,这木匣乃是朝廷密令专用。”然后又指着“梁国公亲启”五个字道:“皇甫瑾今身在临淄,这密令定是送往临淄城。” 曹晃紧紧握着木匣,激动道:“若如此,将如何取得临淄城?”谢璞道:“请主公将木匣让璞观看一番?”曹晃把木匣递过去。 良久,谢璞仔细端详着木匣,反复揣摩了几番,道:“有了!”说着,从身上掏出一个薄刀片,沿着木匣底部的缝隙划了一圈,又用手轻轻来回摩挲几番,底部木板脱落下来,从里面掉出来一卷黄绢。 曹晃立刻捡起黄绢递给谢璞,谢璞慢慢打开黄绢,上书:“诏曰:梁国公皇甫瑾熟知反贼内情,令协助临淄太守王篁剿灭反贼,顾问军事。隆泰十五年九月二十五日。”曹晃和谢璞对视相望,异口同声道:“离间!” 自从东海城被攻陷,皇甫瑾被曹晃放了之后,就一直住在临淄别院。这日,皇甫瑾正在后院练剑,忽传:“梁国公接驾!”皇甫瑾连忙放下宝剑,拿起外衣边穿边朝前院跑。 这时,前院站立着一位头顶金丝描边皂帽,身穿紫金蟒袍,脚蹬麒麟皂金靴,手拿紫金木匣,那是一个威风翩翩。皇甫瑾快步上前,伏地跪拜:“圣躬安!” “朕安!”这天使庄严的回道。接着便道:“梁国公快快请起,这是陛下给您的密旨。”说着把紫金木匣放在皇甫瑾手中,又叮嘱道:“梁国公一定要亲启。” 皇甫瑾看着手中紫金木匣,点头道:“是!”天使看了看天色,道:“天色还早,就不劳烦梁国公了。咱家告辞!”说着就朝别院大门走去。 皇甫瑾跟在身后,寒暄道:“天使留步,府舍虽然简陋,粗茶淡饭还是有的。”天使连忙摆手,道:“梁国公留步,留步。”说着翻身上马朝西行去。 西行路口处,张峰带人在此守了一天多。这时,哨骑来报:“报!卫尉,那太监朝这来了。” 张峰在路口一站,正在疾行的天使赶紧勒住马,长呼:“吁——”然后指着张峰怒斥:“你个小杂种,不要命了!” 张峰转过身,躬身行礼,道:“齐公公,别来无恙。”齐青定睛一看见是张峰,立刻下马,面带歉意:“原来是张卫尉。” 张峰拍了拍手,从左边走出一马车。齐青疑惑地问:“张卫尉,敢问这是……?”张峰走到车前,掀开车帘,从车里走下一老妇。齐青看着老妇,连忙跑过去,“扑通”一下跪在老妇面前,恸哭道:“娘,不孝子……”老妇一把抱住跪着的齐青,泪流满面:“四郎啊,你让娘好想啊!” 不多时,张峰让人把老妇搀进马车,朝着齐青道:“军师说了,以后老夫人都在东海城养老,以免齐公公有后顾之忧。”齐青心中一惊,立刻赔笑道:“卫尉说的对,那就麻烦军师了。” 张峰又拿出一张银票递给齐青,道:“这是一万两银票,是主公赏你的。”齐青接过银票,道:“多谢主公!” 张峰朝西看了看天色,道:“齐公公快上路吧,天色不早了。”齐秦又朝马车方向拜了拜,起身朝张峰道:“就此别过,我娘就麻烦卫尉了。”张峰道:“齐公公放心。”齐青朝张峰拱了拱手,扬起马鞭朝长安行去。 晚上,皇甫瑾一人在书房拆开紫金木匣,揭开黄绢,上书:“诏曰:梁国公皇甫瑾熟知反贼内情,封卿讨逆将军,剿灭反贼,权知临淄军事。隆泰十五年九月二十五日。”皇甫瑾看后,心中激动不已,朝长安方向跪拜道:“臣,谢陛下圣恩,定不辱使命。” 第二日,临淄大营内。皇甫瑾身着白甲,腰间挂着一把宝剑,端坐大帐正中,左右分别站着两班大营将军。 “诸位,东海盐工造反,天子特封我讨逆将军,权知临淄军事。”皇甫瑾停顿了一下,继续道:“左右,加紧练军,三日后兵发东海城!”左右将军皆道:“谨遵将军之令。” 此时的王篁正在府中后院赏花,管家急匆匆跑进后院花园,在王篁耳边道:“老爷,薛岭将军来见,有急事。”王篁听后,放下手中的瓜子,三步并作两步前往议事厅。 “参见太守!”薛岭躬身行礼。王篁摆摆手,道:“免了,有何急事?”薛岭回道:“梁国公手持天子密旨掌了临淄大营。”王篁听后,拍桌而起,怒道:“反了!”然后下令道:“薛岭,带府营军马随我去临淄大营。” 薛岭拦住王篁,道:“太守不可动怒,梁国公是奉天子密旨……”“天子密旨!哼!他定是矫诏!”王篁拿开薛岭的手,指着薛岭:“去,快去招呼人马!”薛岭无奈,只好听令去调动军马。 “报!”一名士兵进入县衙,跪在大堂外,道:“启禀主公,门外一鱼贩子吵着闹着要见主公。”曹晃问道:“可知此人姓甚名甚?” 士兵回道:“回主公,此人姓姜。”曹晃想了想,道:“唤进来!”士兵道:“是。” 不一会儿,一名腥气冲天的鱼贩子走进大堂,朝曹晃跪拜行礼:“草民姜鹤,是来送鱼的。”说着从腰间掏出一羊皮袋,继续道:“这是买鱼的契约。” 张峰接过羊皮袋递给曹晃,曹晃打开羊皮袋,从里面掏出来一皱皱巴巴纸,上书:“两虎相斗。”曹晃转过脸看了看谢璞,谢璞点点头。曹晃道:“张峰,领他去内库支钱。” 待鱼贩子跟张峰走出大堂,曹晃立刻下令:“擂鼓聚将!” “将军——”正在巡防军营的皇甫瑾听到后面有人叫,停住脚步朝后转身,见是黄骥,连忙道:“良弼,所来何事?”黄骥喘着粗气道:“将军,太守大帐聚将,像是很生气。”皇甫瑾听后,握着宝剑,道:“随我来。” 临淄大营中军帐内,王篁端坐正中,神色凝重地质问皇甫瑾:“梁国公,你为何来临淄大营,可知罪?” 皇甫瑾手握宝剑,昂首挺胸看着王篁,道:“我奉天子密旨,接管临淄大营,权知临淄军事。”说着拿出紫金木匣,继续道:“天子密旨在此,王篁接旨!” 王篁站起身,指着皇甫瑾道:“逆贼矫诏!”说着从怀中掏出一卷黄绢,道:“诸将听旨!”众将军见状,不知所措。这时,薛岭带头伏地下跪:“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众将军一看,全部下跪:“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王篁看着站着皇甫瑾,怒斥道:“皇甫瑾,你为何不跪,想要造反否?”皇甫瑾无奈,只好下跪:“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诏曰:梁国公皇甫瑾平叛不力,着临淄太守王篁即可擒拿,押解回京候审。隆泰十五年九月二十五日。”王篁宣完密旨,下令道:“左右,把皇甫瑾擒下!” 皇甫瑾听后,立刻站起身指着王篁道:“贼子,你矫诏!”说着拔出宝剑刺向王篁。王篁见状拿起旁边护卫的长枪刺向皇甫瑾胸口,皇甫瑾口喷鲜血,指着王篁断断续续道:“你——你——竟然杀皇亲——” “报,反贼已经杀来,四门皆被围住。”王篁听后,让人把皇甫瑾尸体拉出账外,手握长剑立于中军帐:“诸将听令,各自率本部人马去四门抵御逆贼!”众将军皆道:“是!” 王篁站在南门城楼看着曹晃,道:“贼子,侵占我东海之账还未算,又来犯我临淄,你好大胆!” 曹晃勒着缰绳,回道:“王太守切勿动怒,孤送你一个礼物。”说完朝吕通使了一个眼色。吕通挥了挥手中红色旗子。“嗖——嗖——嗖——”一片不带箭头的箭射向南门城楼。 “太守小心!”薛岭见乱箭射过来,连忙扑向王篁,把王篁保护起来。这时,城下一片哄笑。曹晃喊道:“王太守不必躲,这些是没有箭头的箭。”接着哈哈大笑。 王篁和薛岭狼狈的站起身,看着身旁没有箭头的箭,怒不可遏。王篁指着曹晃,怒道:“逆贼,竟敢戏弄本府!” 曹晃止住笑,道:“非也!”然后清了清嗓子,大喊道:“诸位将士,王太守戗杀皇亲罪至夷三族,大家捡起箭,上面便是密旨真文。” 王篁听后,捡起一支箭,揭开绑在上面的绢布,慢慢念道:“诏曰:梁国公皇甫瑾熟知反贼内情,令协助临淄太守王篁剿灭反贼,顾问军事。隆泰十五年九月二十五日。”念完,大声道:“这是假的!这是假的!这是假的!” 曹晃又道:“王太守,这是原来的密旨,要不要亲自看看!”王篁见曹晃从怀中掏出一卷黄绢,脸色大变,眼前一黑昏死过去。 这时,谢璞驱马上前,道:“诸位将军,根据《夏律》:戗杀皇亲,凡在场者无制止,皆连坐!”城门上的众将军一听,无不心惊胆寒。谢璞又道:“诸位,不日朝廷定会知道梁国公之事,若追查下来,恐诸位将军家人将受牵连。还望诸位深思。” 谢璞的一席话,彻底动摇了城门上将军们的守城之心。薛岭看着左右动摇军心的将士们,拔出佩剑割掉王篁人头扔下城楼,举起白旗,大呼:“恭迎大魏主公!”其余三门皆传檄而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