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萧煜宗啊,是那么镇定,那么自信,那么骄傲的男人……他怎么可能颓然如活死人一样,坐在那样幽暗肮脏的监牢里。
她清楚的记得,当她看到他那副绝望的样子,看到那硕大的老鼠啃咬着他,他都无动于衷时……
她清楚的听到自己的心都碎了,崩裂成渣。
她如今回忆起严家人,人头落地时,她都能够坚信那只是梦,她都没有那么惶恐绝望……
她看着萧煜宗,萧煜宗也凝望着她。
四目相对,他终于看到她张了张嘴,以为她压抑在心底的秘密,终于要向他倾吐之时。
她摇摇头,“没事,王爷有什么好担心的?你是战无不胜攻无不克,至今还无败绩的楚王爷呀,我难道不是该为别人担心吗?”
萧煜宗哭笑不得,无奈看她。
那只是她的梦而已,她总不能告诉萧煜宗,因为梦里的情形,让她太害怕,所以为了避免梦境成真,她才要采取如此强硬的态度吧……
爷爷说过,当一些事情无法解释的时候,就要沉默不言,不用期待别人的理解,只要坚持去做自己认为对的事情。
严绯瑶正在切实的实践爷爷这话。
从京都来的说客被安排在了府衙的厢房里。
除了吴锦宜情况危急见红之时,见到了严绯瑶与萧煜宗,之后她与纪元敬都没能再见到这两人。
吴锦宜叫丫鬟请来了纪元敬,她这会儿还没起身,苍白虚弱的倚靠在床榻上。
纪元敬是男人,守着礼仪,坐在屏风外头的椅子上,“吴婕妤不必着急,楚王并非外界传言的那么狠厉不近人情,他其实……”
纪元敬回忆着他与楚王相交的过往,嘴角不由溢出一抹笑来。
“他其实是很仁义的人,圣上是他亲手扶持,虽说年纪相差不大,但对于楚王来说,圣上就像他自己养出来的孩子,你看哪个父亲会狠心把自己的孩子拉下马?好好劝劝,事情不是一定要鱼死网破的。”
纪元敬话音落地,吴锦宜就猛咳起来。
“我是该说纪小侯爷太乐观,还是太天真?”
纪元敬面色一僵。
“你只看到楚王过去有仁义,有亲情,可如今呢?”吴锦宜长叹一声,“楚军已经渡江,听楚王妃的意思,事情已经没有缓和的余地了。”
“说起来……楚王妃的性情倒是变了……”纪元敬小声嘀咕道。
“我去求她,求她给指一条明路!哪怕把淮安以南,都割让给楚王……”吴锦宜用力说道。
纪元敬闻言心里有些怪怪的,他起身劝道,“我们虽是圣上的说客,但也要站在对方的立场上想想,才能劝进他们心里,找到问题的症结,方能解决问题。吴婕妤还是养好自己的身体,不要操之过急。”
“你也说了,楚王妃的性情变了……”
“你误会了,”纪元敬赶紧解释,“我并非觉得她变得心狠,从今日那么多人相劝,叫她不要动手救你,可她却还是没有退让,硬要把婕妤及孩子救回来就可以看出,她是变得果断,且恩怨分明了。过去的她有些愚善,有些优柔寡断……”
“呵呵……纪小侯爷竟怎么看她都是好的!”吴锦宜忽而嗤嗤笑起来,“你们男人是有病吧?都看她是好的,她怎么做都是对的……楚王如此,圣上如此,就连纪小侯爷也是如此……”
她说话声音小,含混不清,带着冷嘲的笑和几分哽咽。
纪元敬并没有听清,他直觉不是什么好话,便没有再问。
“吴婕妤还是好好休息吧,不要忧思过重。劝说的事情,我自有打算。知道王妃对婕妤还念着旧情,我也就更有把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