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的话就是金口玉言,这话说出来谁还敢跟着。穆辰穆云外加锦弗,都只能留在花园外头,还有皇帝身边的两个小太监,不跟着皇帝,回宫去被总管知道,一顿板子是少不了的。前头正主子那儿,已经不许人跟着。他们是新上来的小太监,不知道这一老一少两个人是谁。只能从言语中听出来,不是简单人物。
想了想还是不跟着好了,一顿板子总比直接掉脑袋好得多。皇帝一句话,不止是他们,就是总管不也是跟着掉脑袋,孰轻孰重还是要分清楚。
沈鼎玢沈菱凤父女两个不能离得太近,皇帝走得很慢。花园里的芍药茵旁边有一处歇脚的凉亭,石桌上放了好几样精巧的细点还有一壶刚沏好的白牡丹,知道必走这条路,沈菱凤索性叫人摆好的,皇帝不太喜欢人跟着,不过不代表不许人伺候。
“皇上请到前面凉亭下坐坐。”沈鼎玢扭头看了眼女儿,放心地点点头。
“也好。”皇帝答应了,转头看着沈菱凤:“上次来,你倒是不见朕的面,想是身子不好?”
“是。”沈菱凤淡淡答应了,她不想跟皇帝多说话。每次皇帝的目光总会是似有若无落在自己身上,她不喜欢这种眼神,好像自己做了什么,让人时时盯着。
“有些事过去就罢了,还提那么多做什么?时时都记着从前的事儿,这日子还怎么过?”沈鼎玢像是在说女儿某些事儿做得如何,语气很和缓也不像是说女儿不好。皇帝心底清楚得很,知道这话是为了说谁。
沈菱凤没说话,皇帝在桌旁坐下,看沈鼎玢跟沈菱凤都站着,先就笑道:“舅舅,您这么一站着,朕也只好站起来了。”
沈鼎玢嘴角挤出一丝笑容。隐约记得皇太后曾经说过,皇帝喜怒莫辩。就是生母都看不透这个儿子,何况是周围这些人。早先,沈鼎玢未曾看清过这个外甥。太子太傅的名头也只是对着东宫太子。至于分封外藩的藩王,说什么都不用太子太傅劳心。皇帝继位之初,沈鼎玢已经告老还乡。没有过一日的君臣相处,想要知道他是什么性子,除了旁人的只言片语。
心里这个芥蒂装着,又看到皇帝一脸笑容,沈鼎玢第一次觉得自己多年在宰相这个位子上真是白干了,居然到了看不透君王内心。试想,他若是还在宰相之位,恐怕登高必跌重这句俗谚真是要落到他头上了。
沈菱凤说什么都不会跟他们同桌而坐。父亲在上面坐着,旁边还是皇帝。撇开君臣之分不说,就是一个男女有别也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