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所有人印象中,一直都是雍容静穆的人好像是换了个人似地,嘴角抽搐着,泪水好像是滚瓜一般,大滴大滴往下掉:“爹,谁说的?”
“凤儿,你还是这般挂记他?”沈鼎玢好像是早就笃定女儿会是这样一副形容,只是他自己不愿证实这一念头。宜王是外甥是门生,也是默订的东床佳婿。好像是乡民们打牌,最后一圈的时候,却是一翻两瞪眼。
“爹,他什么都没了。就连这京城都容不得他,还说什么天潢贵胄?有这样的天潢贵胄?”到底是大家闺秀,片刻失态以后立即恢复常态,就连眼角的泪水都被擦得干干净净。语气却变得很是凄凉:“世间还有什么是他值得留恋的?万众瞩目的东宫之主,最后只剩下流放一隅的凋零。爹,他也是个铁骨铮铮的男子,曾经世间所有都不在眼中的男子,为何要落到如此境地?”
沈鼎玢半晌不语,盯着女儿的脸看了好久。沈菱凤也没想过要在父亲这里得到什么答案,他的态度早就知道了。转身准备离开的时候,沈鼎玢忽然悠悠一叹:“凤儿,若是他能听到你今儿这番话,我想他也不至于做出此等糊涂事。毕竟这世上,还有你。”
“我一直都在,他知道。天涯海角,我都在。”鼻翼间窸窣作响,很想要掩饰住自己的失态。越是掩饰就越发掩饰不住,只好是吸吸鼻子,然后努力用平静地嗓音说道:“爹,我要去边塞,我不能看着他出事。”
“不行。”沈鼎玢斩钉截铁吐出两个字:“你去了也无补于事,他要夺回属于他的东西,那是他的事。我不管不问,就是袖手旁观也行。只是你,说什么都不许你插手。你去了,就再也没有回头路可走。”
“爹。我已经错过一次,要是那时能有今日心性,说什么都不会轻言放手。”沈菱凤笃定的神情,也是绝无转圜的。
“你心里的事儿。爹哪有不清楚的?你光想着他什么都没了,可你想过不曾,爹除了你,还有什么?”沈鼎玢心肠何等冷硬,这次却是另外一种颓然甚至是带着恳求。他本来可以不回来,可以不问这件事,可以充耳不闻的。只是一想到,有朝一日女儿从旁人处听说这件事,绝对是放下所有的一切,义无反顾往边塞而去。
到那时。多年前苦心舍弃一切,就是保全这两个小冤家的心思岂不是全都白费了?女儿的委屈不是不知道,她过得不如意也清楚得很。只是越是这样,就越应该知道,如今这样能是最好的。
沈菱凤用手背擦去眼泪。好像是笃定了什么似的:“爹,匈奴做出此等事,是亮哥授意的?”她心思转动极快,方才父亲一句话说得过了些,并不是说匈奴宵小闹事,而是说他如何:“他为何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