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唯唯烧得有点糊涂,脑子不大灵醒,琢磨很久才弄清楚她被革职了! 一直苦苦恳求辞去的官职居然这么轻松就被革掉了,真好! 虽然革职比辞官难听得多,好歹是可以离开了。 她欢天喜地的谢恩:“谢主隆恩!陛下真是赏罚分明。” 重华冷漠地抬起下巴:“你可以走了。” 钟唯唯真心实意地给他行礼:“愿陛下龙体康健,江山永固。” 重华半侧了头,沉默地注视着远处的阴影。 残月下的他有种惊心动魄的美,露湿重衣,华美如斯。 钟唯唯不期然间想起这一句,再垂下眼去:“恭送陛下。” 重华沉默着上了龙辇,赵宏图高喝:“起驾!” 响鞭太监的长鞭狠狠抽到地上,清脆的鞭声响彻宫殿,御驾渐渐去得远了. 钟唯唯摇摇晃晃起身,取下官帽端端正正放在清心殿前,对着大殿叩拜三回,算是正式辞别了永帝。 天边已经露出一丝鱼肚白,几点寒星闪烁空中,晨风清冷甘冽。 钟唯唯因高烧而昏沉的脑袋都要清醒了几分,她微笑着加快脚步,恨不得赶紧出宫找到小棠,立刻回苍山去。 然而,刚走出清心殿的范围不远,她就看到了杨尽忠。 杨尽忠带了五六个孔武有力的宫人在那儿等着她,冲她狞笑:“钟大人别来无恙……啊,不,忘了你已被陛下革职,钟唯唯,许久不见。” 钟唯唯迅速回身,朝清心殿狂奔。 天还没亮,重华也是刚革了她的职肯放她走,怎么她才出门杨尽忠就堵在这里了? 除非是杨尽忠未卜先知,早就知道她要走,所以早早守在这里……她恍然明白过来,忍不住骂了一句“这个二白痴!” 除了重华,还能有谁?还说他怎么突然良心发现了呢?原来是要折腾她,这个坏东西! 钟唯唯一头扑进清心殿的宫门,就再也跑不动了。 杨尽忠的人紧随其后狂追过来,见她停下来就狞笑:“跑啊,你倒是继续跑啊……” 郑刚中冷着脸走过来挡住杨尽忠:“何事喧哗?” 杨尽忠气势汹汹:“没你的事,识相的赶紧走开。” 郑刚中面无表情:“杨公公说笑,陛下命我守卫清心殿,不许闲杂人等乱闯喧哗,怎会没有我的事?” 杨尽忠恨恨:“咱家是闲杂人等,那她呢?把她交出来!不然你就是抗旨!” 郑刚中道:“陛下不曾说过钟姑娘是闲杂人等。其余人等,敢闯就死。” 杨尽忠怒极反笑,警告地指指钟唯唯,带着人迅速离去。 “多谢。”钟唯唯只来得及向郑刚中道一声谢,就软绵绵地倒在了地上。 再醒来,她已经躺在床上,一个宫女守在一旁,正不停地拿湿帕子替她擦拭额头和手脚,见她醒了就高兴地道:“您醒啦?饿不饿?” 钟唯唯眼睛一亮,深情地说:“饿,饿死了,有什么好吃的?” 宫人端来一碗香喷喷的米粥,要拿勺子喂她,钟唯唯抢过去,只管往嘴里倒,倒完了就要:“再来一碗!” 宫人看得目瞪口呆:“没有了。” 钟唯唯差点骂娘,重华这坏东西心太黑了,这么舍不得,还不如别给她这碗粥呢。 有这碗粥勾着,她更饿了,而且饿得疯狂,坚决不能忍受。 医女进来给她诊脉,她不让医女碰她,怒气冲冲地说:“我没病,就是饿的,就是饿的!” 医女也是从前熟识的,好脾气地说:“您肠胃不好,突然吃太多会受不了。” 钟唯唯破罐子破摔:“我就要吃,不给吃就让我病死好了!” 医女只好让人给她端吃的,钟唯唯连喝了三碗米粥才停下,抱着肚子直挺挺地躺在床上养病。 接下来的日子,韦太后也好,重华也好,都没来打扰她,有人给她送饭送热水,还有人伺候她洗浴,她吃了睡,睡了吃,吃饱了睡够了就坐在门口晒太阳。 养到第三天,医女宣布她已经病愈,可以出去向重华谢恩了,她也就收拾妥当了去谢恩。 重华刚好在殿内,得到通传就让她进去,垂着眼冷淡一句:“你不是走了吗?怎么又回来了?” “回陛下的话,民女是来谢恩的。多谢陛下救命之恩。” 钟唯唯一阵悲愤,她被恶狗盯上了走不掉,那能怎么办? 重华并不看她,低着头写写画画:“不必,不让你死掉只是因为皇父有交待,并不是你面子大。” “陛下仁慈,不和民女计较。” 钟唯唯咬牙,漾出甜美的微笑:“然而民女却不敢做那忘恩负义之辈,求陛下赐给民女一个报恩的机会吧。” 重华恍若未闻,继续写写画画。 钟唯唯耐心地等待着,心里眼里充满了深深的蔑视,千方百计为难她算计她,不就是想等这一刻吗?装什么装。 “你刚才说什么?朕没听清楚。”重华扔了笔,冷冷地抬头。 钟唯唯好脾气地笑:“民女说,求陛下赐给民女一个报恩的机会。” “是赎罪。”重华抿紧了唇,恶狠狠地盯着她,眼里有种想要把她拆骨入腹的狠意。 钟唯唯乖巧地说:“求陛下给民女赎罪的机会,民女就算是肝脑涂地,死而后已,也要竭尽全力完成陛下交给臣的任务。” 重华又不说话了,钟唯唯眨眨眼,诚恳地把刚才的话再说了一遍。 过了好一会儿,重华才冷冰冰地道:“看在你反复恳请朕的份上,朕便给你这个机会。回去听宣。” 钟唯唯死皮赖脸:“陛下,民女有一件急事要求陛下施以援手,您能不能先把小棠……” “得寸进尺!”重华翻脸怒吼:“赵宏图!” 赵宏图幽灵一样地出现,生拉活扯地把钟唯唯拽了出去,一路不停地求她:“姑奶奶诶,算我求您了,您别不知足啊,这不是给自己个儿找不痛快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