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帖发出之后,就陆陆续续有仙门掌门携门中弟子前往千机山恭贺喜事,还不到三月十二,千机山附近的洛城就修士云集,各门各派都来了不少人,来来往往好不热闹。
不过热闹也是一时的,那些仙门弟子几乎都只在洛城小歇片刻,待吃饱喝足后就都持着喜帖上了千机山,在山中住下,待三月十二再一齐恭贺尹东与施绮含大婚之喜,因此洛城只比往日热闹了些,却也没有到摩肩接踵的地步。
云霄等人也来到了洛城,不过他们没有喜帖,又因为穆启的原因要避开那些仙门弟子,就租了一处别苑住下,商量着如何混进千机山。
江简就此事给出了两种法子,或巧取喜帖,或掩人耳目;穆启心事重重,但也听得认真,觉得这两个法子都可取,可以一试,便看向云霄,请云霄决定该用哪一种方法。
云霄在这两种方法之间举棋不定,思忖半晌,蓦地眼睛一亮,一敲手心道:“师兄,你不是说魔尊右护法会在三月十二带一干魔修前去搅场吗?到时千机山肯定会一片混乱,那些仙门弟子不可能在迎敌时还注意着别的地方,我们就趁着这个时候浑水摸鱼,混入千机山,岂不正好?而且若是去的时机巧了,还能揭露尹东的奸计,让穆启恢复清白,正可谓是一举两得啊!”他越说越兴奋,“而且也不一定要混进去,我可以一路杀进去,到时我在一干魔修中杀出一条血路,那些仙门肯定对我敬畏不已、信任有加,除魔卫道不说,还能积攒一堆功德,多好。就算那尹东再要辩解,想继续陷害穆启,我这个拯救他们于水火中的‘少年英侠’说话分量肯定不低,仙门的人只要还有点脑子,就该知道谁说的话是真的,谁说的是假的。”
“怎么样,”他兴致勃勃道,“我这个方法不错吧?”
江简笑容一淡,正欲开口,穆启就蹙眉道:“恩公,此法听上去是很不错,于我们三人有利无害,只是……还是有些欠妥。”
云霄扬眉,似乎不相信这个完美的计划会有什么漏洞:“说来听听。”
“……魔修残忍,恩公修为高深,自然不用把他们放在眼里,可我那些法力平平的师弟们就不一样了,他们毫无准备,万一那小人再歹毒一点,给他们饮下加料的茶水,那他们岂不是任人宰割?我怕……我们去得晚了,会让一些人平白丧命,死于魔修手中。”
穆启这话一出,云霄就泄了一半的气,他皱起眉,逐渐沉下眉眼:“……你说得对,这计划的确有些欠妥,还是——”
“无妨。”江简打断了云霄的话,微笑道,“我们只需书信一封交于各大仙门掌门手中,警告他们魔修将袭、内有奸细便可。十数个仙门掌门,就算只有一个相信我们,那也足够了。”
云霄神情一松:“这个方法好,我现在就去写信。”
他说着就要去书桌后研磨铺纸,却被江简拦住:“哎,师弟,信还是让穆兄来写吧。你我二人都不熟悉这云州世俗,还是让穆兄来稳妥一点。”
云霄想了想,觉得也是,便点头道:“还是师兄考虑周到,穆启,你快过来写信,我们今晚就连夜给那些仙门掌门送去。”
“还是让我来吧。”江简道,“穆兄不好出现在人前,就算是夜半送信也不行,我们不能冒险;至于你,”他含笑摇了摇头,“就当是师兄照顾你一次吧,后天便是三月十二了,那一干魔修虽然不是你的对手,但也不能太过掉以轻心,你这两天就好好休息休息,保存体力,后天才能一展身手,杀出重围。”
“还是师兄关心我。”云霄就笑了,他将手中的毛笔递给穆启,走到一边坐下,靠着椅背调整了一个舒坦的坐姿,“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偷懒在这里歇一晚了?”
“师兄弟之间还说这些干什么,”江简浅笑,“应该的。”
随着施绮含与尹东婚期的逐渐临近,穆启也渐渐变得失常起来,他时常会望着一个地方呆呆地出神,直到云霄拍他一下或是喊他一声才一个激灵回过神,继续之前的打坐修炼。
云霄对此不置一词,甚至可以说是带着几分随意漠然的态度,倒是江简会宽慰穆启几句,让他不要太过忧心,言尹东迟早会有恶行败露的一天,还他一个清白,施绮含也不会误嫁歹人、蹉跎一生。
施绮含大婚前一晚,云霄早早地就去睡了,为第二天大战魔修做准备,穆启则在榻上辗转反侧,迟迟无法合眼睡去,便披衣起身,来到了院中。
这一晚正巧月朗星稀,明月高悬,他便默默望着月看了半晌,直到夜露更深,才无声叹了口气,转身准备折返回房。
只是才一转身,他的脚步就顿住了,原因无他,只因一个白影正从不远处的回廊翩然而下,朝着他缓步走来。
“穆兄。”江简对他颔首打了声招呼,“这么晚了,穆兄怎么还不睡?是在为明日苦恼吗?”
“江公子。”穆启勉强一笑,“不错,我的确是……”他抬手揉了揉眉心,叹了口气,“心中有千头万绪不知如何解开,便出来走走,看看风景。江公子呢?怎么也还没睡?”
江简笑道:“神仙与凡人作息不同,只消打坐入定便可消除劳累,睡眠于我等来说并不怎么重要,我那师弟怕是来凡间久了,沾染了些许凡人习惯,这才给你造成了误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