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去吧。群仙会名头再大,那也是未名前辈的名头,区区一只小蜻蜓也想在云崖山撒野?他还不够格”
海舟真人兴冲冲地走了,王铁崖却忍不住叹了口气。
这件事……的确是不好一直拖下去啊
他忍不住站起来,走到窗边,看着窗外云雾缭绕之中的后山。
“师傅啊,您老人家究竟在想什么呢?群仙会、蒹葭派……如今局势未明,正是落子之时。要是等到知非真人和未名老人交过手,分了胜负,就没有再落子的机会了啊”
仿佛感应到了他的呢喃,风中突然传来话音,王铁崖细细一听,顿时精神一振,驾着遁光前往后山。
云崖山的后山很荒凉,不见草木,唯有乱石。乱石从中,有一个小小的山洞,坐落于云雾深处。王铁崖将遁光落在洞口,整理了一下衣服,恭恭敬敬地行礼:“弟子拜见师傅,愿师傅身体康健,永享清平”
片刻之后,洞中传来脚步声,一个乱发如草、衣衫破旧的白发老者缓缓走了出来。他的样子简直比路边的乞丐更加潦倒,但身上的气势却比龙椅上的皇帝更加威严,仿佛只要穿在他的身上,破布也立刻成了龙袍。
“铁崖,看来你一直在苦恼啊。”这老人自然就是云崖山的太上长老无涯子,整个蓬莱海域六大法相尊者——哦,现在是五大了——之一。他目光如电,只一扫就看出徒弟心绪不宁,不由得暗暗摇头,“身为一派尊长,你要更加沉稳一点,要更有信心一点当年我继任之时,形势比你现在坏了不知道多少倍,尚且走过来了。你又有什么好担心的呢?”
王铁崖苦笑一声,叹道:“道理,弟子是懂的。可虽然心里明白,却还是忍不住要担心……”
“关心则乱,你既然在乎本门,就免不了会为此牵肠挂肚。”老人和蔼地笑了,“记得当年行正练就水火金丹之时,你就是这样。整天担心源真和行正会发生争执,担心本门内乱……可事实证明,你想得太多了。”
王铁崖沉默了一会儿,深深地叹了口气。
“铁崖啊,假设你不从云崖山的角度,而从一个完全置身事外的角度看这件事,你觉得我们该怎么做,才对云崖山最有利?”老人问道。
“当然是联合知非真人,设局杀了未名”王铁崖斩钉截铁地说,“此獠乃是本门心腹大患本门的各种布置,真传功法,乃至于许多隐秘,他都知道得一清二楚……而且他对本门也一直心怀恶意他若不死,弟子连睡觉都睡不安稳”
无涯子点了点头,对他的想法深表赞同。
“既然如此,你为什么又要犹豫呢?”
“打蛇不死,反受其害……此獠修炼多年,神通广大,更有奇宝护身……而且他还是群仙会的会长,受人道加护……”王铁崖越说,脸色就越苦涩,“想要打败他,不难;可想要杀他,却难上加难啊”
无涯子微微点头,却笑了起来:“说到底,你并没有亲眼见识知非道友的本事,所以有所担心,对吧?”
“……这么说也没错……”
“那就简单了,你且去告诉他,想要和云崖山结盟,就拿出有资格和云崖山平起平坐的实力来。老夫在云崖后山等他,什么时候他能够赢得了老夫,云崖山便和蒹葭派结盟,水里火里携手同行,生死不弃”
“啊?”王铁崖目瞪口呆地看着师傅,甚至在怀疑他老人家是不是年纪太大脑子不好使了——知非真人就算再怎么神通广大,终究也不过是阴神真人,可师傅乃是法相尊者之中的佼佼者,和郎子青那等水货完全不同……
“不要张大嘴巴跟只蛤蟆似的,去吧告诉吴知非,我在这里等他”无涯子大笑着,蓬乱的长发在山风中飞舞,犹如一面大旗飘展。在他的笑声中,充满了自信和傲气,仿佛站在九霄之上,俯视整个蓬莱。
王铁崖愁眉苦脸地离开了后山,沉思许久,最终下定决心,来到了迎宾馆
“无涯前辈要和我交手?我必须赢得了他老人家,才能和贵派结盟?”吴解疑惑地看着王铁崖,“莫非我听错了什么?或者是错误地理解了什么?”
“道友不曾听错,这是师傅亲口对我说的。”王铁崖唉声叹气,“他老人家的很多想法,我始终是不懂……一千多年了,我始终觉得他是遨游天际的神鸟,而我只是水里的海鱼……”
吴解笑了:“既然没有听错,那就好办了。有请王掌门引路,我这就去向无涯前辈请教一番。”
“啊?”王铁崖的嘴巴又一次张得像蛤蟆一样,呆呆地看着吴解。
他突然发现,这位知非真人的风格和气度,似乎和自家师傅颇为相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