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媛终于抬眼看他:“这有什么不敢的?又不是什么了不得的货物,不过是些香料银器罢了,又不是兵刃马匹,有什么大不了的?卖给谁不是卖?”
杨重看他们俩起了争执,不但不劝,还站起了身说:“我去试试烤肉,你们先吃着。”然后就拂袖走了。
周媛和谢希治一时都愣在原地,看着亭外久久不能言语,最后还是谢希治先笑了:“王爷和公主,当真是亲兄妹。”有些地方太像了。
“……你这话听着不太像夸奖。”周媛回过头看着他说道。
谢希治微笑答道:“自然是夸奖。”又说,“原来这番椒是这样吃法。”
周媛想起他干的囧事,忍不住也笑了:“是啊,就像花椒一样,用来调味的,哪能直接吃呀!”
两人的话题转回食物上,刚才有些紧张的气氛顿时荡然无存,周媛提起自己跟杨重要开食肆的事,还说会将今日吃的烤肉放到食肆主推。
谢希治听了就说,恐怕上次送来的番椒不够,会帮她想办法再弄一些来。
“那倒不急,这东西也不用太多,而且我留了籽,先试试能不能种出来。”她已经让人晒种子了,打算等彻底晒干后,找时间种到花盆里,试试能不能发芽。
谢希治闻言笑道:“你总是多有奇思妙想,没等别人为你打算,你自己就早已想好后路了。”他本是就事论事,说完忽又觉得似乎容易让人误会另有深意,想开口解释却又不知该怎么说,最后只能闭口不言了。
周媛听了这话有些讪讪的,她抬头看了一眼,见亭子里的侍女不知什么时候退了出去,眼下居然只有他们两个留在亭子里,于是终于鼓起勇气说:“对不住,当初,我并不是有意欺瞒你……”
谢希治没有想到她会顺着话道歉,一时愣住了没有答话。
“我本该与你说个清楚明白,哪怕有些话那时不能说,我也不该、不该……”
她踌躇着说不出来,谢希治却明白了她的意思,开口截断她:“那事不怪你。”是他自己泥足深陷,而且,他当初也并没有给周媛能够开口拒绝的机会。
周媛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她道完歉却并没有放松感,因为道歉的对象好像已经不在乎这事了。
谢希治看她低下了头,想开口解释自己当日刚在叶家湾醒来时的行为,刚说了两个字:“其实……”就被从外面冲进来的大郎打断了。
“姑母,我要听笛子!”大郎说着扑进了周媛怀里,还从手里递出一根装在青布套子里的笛子给周媛。
周媛漫不经心的接过笛子,刚抽出了一个头,却忽然反应过来,飞快的又塞了回去,跟大郎说:“怎么拿了这一支来?这支坏了,吹不响,我带你去拿另一支。”说完也没理谢希治,牵着大郎就走了。
刚才那一瞬间,虽然她动作够快,可是谢希治与她实在相隔不远,他又一直看着她,所以虽然那笛子只抽出了一小截,但作为竹笛的制作者,谢希治还是一眼就认了出来。
原来她还留着这支笛子,谢希治嘴角慢慢上翘,心里有熟悉又陌生的喜悦渐渐充盈,原来她也并不是那么无情。
当晚信王府里并没有响起笛声,谢希治也没有再见到周媛,但他的心情却一直很好,直到走的时候,脸上都是笑容可掬的模样。晚间回到驿馆,他还难得有兴致寻出了自己的笛子,对空吹奏了一曲《雪绒花》。
相比之下周媛郁闷得多了,终于鼓起勇气诚心诚意的道歉,却被人开口打断,而且那人还表现的好像无所谓、不在意一样,让她格外的懊恼。
接下来的几日她就像霜打了的茄子,忽然蔫了下来,也不张罗各种新吃食了,也懒得陪侄子们玩了,就自己躲在房里看书独处,连开铺子的事都只叫周松一人去忙。
杨重来问过一回,见她不理,就去寻了王妃来看她。
周媛不好怠慢信王妃,就推说自己那日出去可能中了暑,又吃的有些油腻,所以身体不太舒服,才一直躲在房里的。
信王妃信以为真,忙叫人去寻了大夫来给她看,又开了各式药物。
于是周媛虽然得了清净,却也不得不喝下了不少药汤,直到中秋节前一天实在忍不了了,才说自己好了,出来见人,告别那各式各样的苦药。
作者有话要说:在有些话没有当面说清楚之前,两个人还是别扭的呀
在感情里,谁都没有绝对的自信
而且,嫁过一次这种事,无论是对谁来说,都是一条需要勇气才能跨越的鸿沟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