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方卓仰面躺在床上。包着尿布的子默在他身上爬来爬去，笑得眉眼弯弯的，显然是玩儿的高兴。

叶梅没什么事做，抱着一颗枕头趴在旁边看热闹。不过，一想到刚才在楼下的所见，她伸出一指戳了戳东方卓，“老公，阿浩的爸爸刚才在楼下喊奶奶什么？”

东方卓眯着眼睛回答说，“嫂子。”

叶梅霍地坐了起来，“真的啊！我还以为自己听错了，所以才找你确认的。可是，为什么呀？真奇怪。”

东方卓说，“他是故意要那么叫的，这声嫂子是从阿浩认的干妈那边论的。”

叶梅觉得惊奇，“怎么回事？”

东方卓便慢慢讲了起来，难免就把东方明的情史也给翻了出来。

东方明年轻的时候热爱大自然、热爱旅游，立志将来成为一名享誉国际的大画家。所以，二十四岁的东方明连个女朋友都没谈过，一年到头很少着家，四处游山玩水，找到灵感便动笔作画。旅途中，他遇到一个女人，一个比他大四岁的明媚女子黄鸢，然后，他爱上了这个女人，两个人开始结伴而行长达一年。

东方明决定和黄鸢结婚，两个人说好各自回家报备一下，之后就是两家人见面、订婚、结婚，他们计划一切按规矩来。东方明虽然是世袭的伯爵之子，但因为他继承了东方这个姓氏，所以娶妻的条件没有那么苛刻。不过，因为女方年龄偏大，还是受到了一点阻碍。那个时候女人二十九岁还没有出嫁，多少会受到一点非议。

东方明是个倔强的人，也重承诺，誓死要娶所爱之人黄鸢。最后家里长辈拗不过他，最终答应了，两家人终于坐下来开始谈婚论嫁。只是，两家人互相了解的多了，问题就出来了。整半天，女方家和东方家是亲近，只是在近世的战乱中失去了联系而已。更巧的是，黄鸢居然比东方明整整高了一个辈分，还好这两人安守本分没做过逾越的事情，否则不就成乱伦了吗？

事情到了这一步，东方明和黄鸢再相爱，也不能不顾及世俗伦理执意在一起。黄鸢的家人怕女儿做出不当的事情来，于是急急找了一个普通男人把女儿嫁出去了。东方明黯然伤神，再次背起画夹离家出游。

过了两三年，东方明得到消息黄鸢过的并不幸福，于是匆匆赶回来探望，却被黄鸢的丈夫误会。东方明为了证明自己和黄鸢没有见不得人的事，发誓半年内成家。于是，东方明在家人的安排下娶了东方浩的母亲，并在婚后的第二年有了东方浩。东方明不爱妻子，却也是个有责任心的男人，收敛了散漫的个性，对妻子一心一意的好。但遗憾的是，东方浩的母亲隔段时间就歇斯底里地大哭大闹一场，偶然还拿小小的东方浩出气。

东方明察觉出不对，硬拉着妻子去检查，这才发现，他娶了一个有精神病史的女人。他娶的时候，妻子的精神病差不多已经治愈了，妻子的家人对此一直藏着掖着，他根本就不知道。他能怎么办，只能强行押着妻子去看医生，并且知道了妻子犯病的原因，妻子曾经钟情过的禽兽不如的男人回来了。

东方明做过很多努力，但妻子的病情好半年、坏几个月的，很不稳定，他只能尽量把妻子与儿子隔离开。但在儿子八岁的时候还是出现了意外，妻子打伤了儿子后跳河自杀，所有的一切永远无法挽回。

在东方明最颓废的时候，离异三年的黄鸢过来默默地、无微不至地照顾着东方浩，而东方浩似乎很喜欢黄鸢，总爱向黄鸢撒着娇轻轻地喊妈妈。黄鸢自己没有孩子，对失去母爱的东方浩疼到了心坎儿里。对于儿子的这声妈妈，东方明没有反对，他觉得作为大人的他们得到的幸福是如此地少，他应该尽量成全一下孩子想要的小小幸福。

振作的东方明便让东方浩认了黄鸢为干妈，自己工作忙的时候便直接把东方浩送到黄鸢那边去，一送就十天半个月的。这时候，东方明的性子就变了，成了东方家怪胎之一。也是从这个时候开始，东方明管爷爷奶奶不叫叔叔婶子了，而是叫哥嫂，无论谁劝，无论谁骂，他都不为所动，我行我素。

这是个悲伤的故事，叶梅听了心绪复杂，似乎理解了奶奶为什么纵容明叔叔叫自己嫂子了。只是，这样一来大家在称谓上不就乱套了吗？

东方卓似乎读懂了叶梅的纠结表情，轻拍着趴在他胸口上正昏昏欲睡的子默说，“明叔在称谓上的错乱只发生在爷爷奶奶身上，在其他人身上一切正常，你不用担心那些。”

叶梅不懂，“为什么？”

东方卓叹了口气，“或许是爷爷奶奶相对与其他长辈而言，相对比较疼他的关系吧。明叔的父亲不是个合格的父亲，你看他不停结婚，不停离婚就能猜到一二了。”

一想到那位传说中的罗伯特伯爵大人，叶梅简直佩服得五体投地。她往前凑了凑，枕在东方卓的一只胳膊上，“老公，伯爵大人是不是受过什么刺激？否则他干嘛不停地结婚、不停地离婚，他也不嫌累。”

东方卓用鼻子哼了一声，说，“他受没受过刺激我是不知道，不过我知道他时常抽风。”抽风抽的结了又离，离了又结，还每次都找离一次婚的女人，而且还必须是带着一个拖油瓶的，简直拿婚姻当儿戏。要不是罗伯特伯爵不归自己管，他作为东方家的一族之长，管他是不是长辈，他早出手收拾了。

叶梅听了，忍不住轻笑出声。

东方卓也跟着笑。过了一会儿，他看了一眼趴在自己胸口上已经睡着的儿子，再侧头看看枕着自己胳膊的老婆，感觉心里满满的。

叶梅笑够了，坐起来，轻手轻脚地把子默抱起来放到婴儿床上。子默因为被挪了地方有醒的迹象，叶梅赶紧轻拍子默的身子，确定子默不会醒来，这才安心回到床上继续枕着东方卓的胳膊躺下来，“你真不睡？”

东方卓，“暂时不睡，吃过午饭我们一起睡。”

叶梅没事干，拉过东方卓的另一只手，再把自己的手掌心放进他的掌心里，比了又比，最后拿指尖在他的手心里轻轻地划。

东方卓刚开始不吱声，后来觉得痒，于是反手抓住她的手，“不许淘气了。”

叶梅觉得好笑，“还淘气呢，你真当我是小孩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