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氏推开他的手,仍不高兴:“我有什么好气的?不过就是这么个男子享乐、女子受苦的世道,连长公主都得张罗给驸马纳妾,将来圆儿和乐儿……”她说到这里,眼圈一红,再说不下去了。
“琪儿真的要给郭识纳妾?”庆王立刻站了起来,“她……”
朱氏看丈夫为亲妹妹恼了,心里那点酸楚倒好了一些,轻叹道:“不纳妾,难道真叫驸马绝后?他们千辛万苦只养住了一个虫娘,长公主已是心力交瘁……”
庆王知道妹妹怀孕时儿子夭折,颇受打击,连那一胎生下来也不顺利,并没养住,如今只有个四岁的女儿,可是她毕竟还年轻,再生也不是不能,何至于就纳妾生养了?
“那郭识也答应了?”
朱氏道:“驸马也想要个儿子啊。”
庆王便不说话了。郭氏一族是功勋名门,又与皇室累代联姻,若他不是燕国长公主的亲兄长,恐怕也会先理所当然认为,不能叫驸马郭识无后。可是此事若要由自己亲妹妹去张罗,他便怎么都心里不是滋味。
朱氏见他这样,倒又反过来相劝:“你也不要烦恼,我看长公主是想开了的,到时有了孩子,留子去母,也没什么。她与驸马也算有商有量、相互敬爱,总好过卫国长公主夫妻两个形同陌路,各过各的日子。”
“那你可错了,我听元嘉说,明玥不知多高兴这样,她自过自己的逍遥日子,没人管得,没人搅扰,整日吃酒看戏、听曲赏花,一点也不用委屈自己,整个人都胖了!”
朱氏听得十分诧异:“卫国长公主竟是这样的脾气?”
庆王笑道:“我也不大知道,明玥一向不合群,只喜欢自己呆着,她们姐妹之间还能了解一些,我却只是偶尔听元嘉说起才知道。”
朱氏听完怔了片刻,忽然一笑:“要真是这样,那倒好了,左右长公主也不必看驸马的脸色,只要自己快活就行,还真是让人羡慕。”
“你还羡慕她?”庆王伸臂把妻子抱紧,“这京师不知道多少女子羡慕你呢!我可不是那等负心薄幸之辈,心里自始至终也只你一个呢!”
朱氏红着脸伸指一点他额头:“真没见过你这样不害臊的!”
庆王贴着她耳边笑道:“我还有更不害臊的呢!咱们试试?”接着便拉着妻子躺倒,好好不害臊了一回。
“瑶儿,我到现在还记着初见时你的模样。”庆王抬手轻轻描摹着妻子的眉眼,“你站在娘娘宫中,顾盼神飞、卓尔不群,好像其余人都成了你的陪衬……”
朱氏脸上红晕未褪,听了这话眸中柔情似水,虽然一句话都没说,却也想起新婚之夜,他痴痴望着自己的目光,以及自己那杂乱无章的心跳。
初见之时,她并不敢抬头多看,当时也不只庆王一个皇子在,她自然没有印象。后来旨意下来,知道自己许的是四皇子,心里却十分没底,直到那一晚红烛高照,她看清了这个人的样貌,才真的感觉到欢喜。
此后十载夫妻,他待自己越来越好,越来越情深一片,甚至不理会旁人说他“惧内”,只一味顺着自己、哄着自己,近几年更是除了她连宫人都不碰了,她心中如何不感激动容?
只是人心易变,朱氏深怕他有朝一日也有了新人,这才时时敲打。不过此刻夫妻二人四目相对,她又觉着自己以往待他不够好,真心才能换来真心,本是亘古不变的真理。
于是朱氏便难得主动伸手抱住了丈夫,垂眸低声道:“三生石上,早刻了你我的名字,你又怎会看见旁人?”
“怎么?你终于信了我心里只有你了?”庆王嬉笑道。
朱氏忽地抬眸,目光中都是骄傲之色:“我什么时候不信了?恐怕就借你两个胆子,你也不敢!”
庆王就喜欢她这矜持骄傲的模样,立刻低头亲亲她的眼睛,还喃喃说道:“不敢不敢,真不敢。”
朱氏扑哧一声笑出来,心中再无一丝郁郁不平之气,她已得此良人相伴,比皇家公主都过得幸福美满,还有什么不知足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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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深宫之内》那本早先写的一个番外版本,写完觉得有点灰暗,又重新写了,所以不是最终发表版本,今天放防盗章,却把它找到了,发出来给有缘人看一眼吧,嘻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