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下一段山坡,前方忽然现出一段悬崖峭壁,而悬崖峭壁之上便是赫赫有名的黑松林客栈——凡事要去波月洞的妖怪,都要在此按下云头,便是王公贵客,也须在此打马下车,然后再拜入山门。
黑松林原本就不大,这里也只有一个盘山而踞的建筑,这栋建筑是一座客栈,外面看似不大,但是里面永远有住不满的房间,无论客人何时进入客栈,总能看见柜台后面的掌柜——波月洞的二管家席泰山。
客栈正门匾额上刻着“黑松林客栈”几个大字,门边挂着一个走马灯,上面画着客栈的招牌,灯笼里点着一盏长明灯,这里面的烛火似乎一刻也没有熄灭,无论夜晚多么凄冷阴暗,它总是会发出一点隐约的光亮。
此时猪刚鬣领着颜康成等刚在客栈的大堂中坐定,忽然听见“嗖”的一声,一把飞刀噗的扎进了灯笼里!
大堂里三三俩俩的坐着五六桌客人,此时忽然静得出奇,并没有人发出惊讶的叫声,就连席掌柜都像没听见似的,仍站在柜台后面拨弄着算盘。
“我押三十两,赌熊三郎死!”
“我押五十两,赌虎大娘死!”
大堂里忽然冒出了很多客人,彼此暗暗吆喝着,赌起了场外的生死——颜康成往外看了看,外面一块不大的空地上,此时正有两个黑影在那一来一往的厮杀着。
屋里很暗,颜康成并没有仔细打量屋内的坐客,此时只听见屋内稀里哗啦的银两撞击声,倒听不见了外面的厮杀声。
“我押一百两,赌他们二位全死!”
颜康成一愣,这声音好似霹雳般从外面炸了进来,话音未落时,一包银两呼地飞到了柜台上,大堂内幽暗的烛火忽然被一股阴风熄灭,众人黯然心惊时,一个光头琼髯大汉蓦然出现在众人眼中——在阴森的月光下,那大汉胸前竟然挂着一串骷髅头,它们竟似活物一般,肆无忌惮的张显着它们森白的牙齿,眼眶中每一个漆黑的窟窿也突然冒出了凶光,竟似在刹那间,分别将在场的所有人打量了一遍。
席掌柜一呆,目不转睛的看着这位大汉,不禁眉头紧锁,店内其他客人也都惊诧不已,再没人敢出声下注。
“骷髅僧沙和尚!”店内的人窃窃私语着,“这厮嗜赌成性,无赌不欢,只是他一向在流沙河打混,怎么跑到这里来了?难道也是来祝寿的?”
沙和尚并不理会众人的窃窃私语,他拽过一把竹椅便坐在门口,忽然扬声道:“席管家,你也不问问洒家是打尖还是住店吗?”
“有赌局便住店,无赌局便打尖,这不是阁下的习惯吗?”席管家躬身笑答。
“哼,这大老远的,有没有赌局洒家也是要住店的,赶紧给我开一个上好房间。”沙和尚话音未落,耳听得“啊”的一声,外面终于传来了决定生死的一声嘶喊,众人赶紧探出头去,可是外面漆黑黑的场地中,只剩下一个人的身影,另一个人却不翼而飞了!
“到底谁死了?”
众人胡乱的猜测着,也看不出场地中趴着的是谁,有人急得大喊道:“是不是熊三郎死了?”
“是虎大娘死了!”有人不服,立刻跟着起哄,在乱哄哄的叫嚷声中,席掌柜点上一个灯笼,正要前去仔细查看,突然又听见“啊!”的一声喊,一个黑影蓦然从天而降,噗嗵一声摔在了地上,众人一呆,看不明白摔下来的是谁,也不明白他为何突然从天而降。
“给钱!”沙和尚一把抓住席管家,“你也不用麻烦,两个人都死了,哈哈!”
“给钱!熊三郎死了,哈哈!”
“给钱,虎大娘死了,哈哈!”
庄家被通杀,一向是赌徒们最兴奋的时刻,沙和尚拎着哗啦啦的银子,大笑着正要迈步上楼,突然听见猪刚鬣大笑道:“沙和尚,咱们两个赌上一局,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