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7:00:00——
——午夜十二点,艾因茨贝伦城堡。
剑栏之役前夜,修道院。
“……耶稣的手腕和双脚都被不信的人钉在十字架上,士兵拿起武器扎入他的肋骨,他对临死前信任自己的罪犯说道‘今日,你与我同在乐园之中’。”
穿着黑色修女服的女子坐在祷告席上,柔顺的浅金色长发都被捋入黑色的修女帽,眼角的细纹烙印下她虔诚的声音,碧蓝的眼眸缱绻着温柔,如同初春的一线阳光,温婉的身姿带着深入骨髓的高贵与典雅,哪怕深处如此素朴而简陋的修道院中,仍旧不能更改这一点。
“所以,你觉得,死亡是一件快乐的事情吗?……你是在支持我、去杀了、亚瑟王吗?”
对话的人站在修女的背后,全身披着银白的盔甲,唯独缺少坚固的头盔,金色的短发沾着些沫的血渍,稚嫩而冷俊的面孔微微抬高,一步一步的上前,铿锵作响的银片在昏暗的视线中散发着彻亮的光芒,这个看上去年幼的少年似乎处于任何地方都会吸引他人的眼球,就算是此刻,也不例外。
“莫德雷德……”仿佛叹息一般,没有向身后望去的修女摇头仿佛悲伤一般发出一声叹息,轻轻的,她用看透一切的轻缓声音慢慢的诉说着自己的想法:“陛下、不,亚瑟对于不列颠来说并不仅仅是一位王,更是一种信仰,对于不列颠的子民来说,她就是不列颠的神明——”
——在你将她当做信仰之后,怎么还可能去打倒这位神明?
“神明?”然而,金发的少年就仿佛听不懂桂妮薇儿的暗含意,停下脚步,歪头的摸样似乎还带着难解的困扰,连带着口中说出的单词都低沉了几分,隐隐微微的,带着一种莫名的味道。
“耶稣死在了十字架上,承担了所有世人的罪,然后,赦免我们,接纳我们,救赎我们……”并没有直接少年的疑问,修女虔诚的声线中仿佛劝导一般低柔。
“桂妮薇儿,你在期待着亚瑟王这个人死亡来救赎一切吗?你恨着……她吗?恨她对你降下火刑的处罚?”
不知道何种原因——据说是迫于骑士的名誉以及教皇的协调——骑士兰斯洛特交还了王后桂妮薇儿,从法兰西返回不列颠,背后着罪责回国,其后,王后桂妮薇儿自愿进入修道院中成为一名修女,并宣誓再也不会与骑士兰斯洛特见面。
修女桂妮薇儿沉默着不发一言,似乎并不知道怎么样回答这个问题,淡漠温和的面容深深蹙起,当然,这仍旧无损与她的雍容美貌,反而衬出一种让人觉得怜悯的孤寂。
“你果然是恨着她的。”金发的少年静静的发言。
“……这是你的希望吗?你希望着、我恨你吗?陛下?”
桂妮薇儿转过头,似乎再也维持不住之前淡漠一切的摸样,眼眸微红,唇畔止不住的颤抖,她牵起嘴角努力勾勒出一抹微笑,就算是内心如何想要表现出自然,但这样牵强而真挚的笑容还是太过于酸涩,喉间干涩了些许,她用轻柔的声音压抑着情感说道:“我真没有想到,您竟然也会开这样的玩笑……为什么要误导我、误导您是莫德雷德?”
恐怕这样的事实摆放在任何人面前都要让人心惊胆颤,就算是桂妮薇儿也不曾预料到,亚瑟王阿尔托莉雅不仅仅与莫德雷德骑士长相一致,就连语气都可以让人真假错乱的不能分辨,简直就像是、就像是阿尔托莉雅与莫德雷德本身就是同一个人一样。
面对着桂妮薇儿这样的话语,阿尔托莉雅却沉默着一言不发。
“……难道说你是在怀疑我吗?”微微睁大眼眸,似乎从阿尔托莉雅这样的沉默中窥探到什么,桂妮薇儿不敢置信一般,沾着泪珠的眼眸带着死寂般的绝望,沉默了片刻,她终于垂下头,无法克制的颤抖出声。
“是的,你确实要怀疑我,兰斯洛特和莫德雷德先后叛变,这其中似乎都牵扯着我,但是,谁都可能会伤害你,唯独我不会如此。”泪珠一滴一滴的接连落下,桂妮薇儿却仍旧没有停止辩解,“请你相信我,我也不知道事情会变得如此,我相信他们都还忠诚于你,无论为此犯下何种罪责,都不是他们的本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