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任何工事经验的人是无法体会到一件工程的复杂性与艰巨性。 李怀唐在给铁牛下命令的时候,他不知道这个命令是不可能按时完成的。别说笨拙的轻骑将士们能否在两三个时辰内完成藤桥的制作,单是铁牛爬下沟底,再攀上对面的断崖式陡坡这一过程就要消耗两个时辰。
午时已到,在众将紧张揪心的目光注视下,背着俩火把的铁牛终于有惊无险地站在深沟的对面岩石上,兴奋地朝着护都他们挥舞火把示意。
护都长出一口气,手指松开泡着汗水的手心,向身边的两名强弩手令:“射!”
这两名强弩手得到的命令是,将两根十数丈长的,由草藤撮编而成的绳子用弩箭抛射到深沟对面。
两根草绳过去了,然后是四根,六根,八根……
在深沟对面,铁牛将草绳的一端牢牢地系在一处巨石上,另一端则由护都亲手绑在大树的树干上。随着越来越多的草绳被拉直,固定,吊桥的雏形渐渐显现……
架设藤桥的工程如火如荼,与之息息相关的狙击战也在十数里外继续激烈地进行。
卡瑟的弯刀嘣了两个口子,鲜血顺在刀身凝聚到崩口处,一滴一滴地掉落地面。卡瑟取得了四个战果,准确来说,是三个,有一个是自己人。不过,他并不介意,混乱的夜战,自残是很难避免。
卡瑟之所以停下,是因为他现了一个强敌,一个让他踌躇不前的强敌。卡瑟觉得毫无把握战胜他,以前,就算是面对他认为的最强对手拔匿也没出现过这样的感觉。虽然他没能看清对手的容貌,但他很肯定,此人,必是史国屠夫,除了他,没有人能有如此的身手,如此的强悍,而且,史国屠夫说的正是唐言!什么**,之前的判断全部错误,不知道苏禄汗知道以后会如何的暴跳如雷。卡瑟觉得他的机会来了,只要将史国屠夫击杀,献其级于苏禄汗的帐下,想不飞黄腾达都很难,从此,草原的第一勇士称号非他莫属。
又一声惨叫传来,那是强敌取得的不知道第几个战果。
机会!
当听到对面刀兵磕碰的清脆声,卡瑟确认强敌肯定来不及回挡,果断地抓住机会从另一边动迅猛的攻击。
“哐当!”
没有预想中利刃切肉的爽快感觉,卡瑟感觉手中的战刀明显是砍在了金属上。
李怀唐浑身是血狰狞着脸,这个狡猾的敌人已经是第三次向自己偷袭了,前两次依靠着身上破碎断裂下来的一大片棉甲瓦解了对方的攻势,这一次,李怀唐急中生智,用腰间的刀鞘接住了他几近得手的阴险一刀。
拼着右翼被砍的可能,李怀唐愤怒地回手一刀,砍向卡瑟抓刀的手臂。
卡瑟早知道对手迅捷如闪电的度,心不敢存一丝侥幸,以最快的度放弃手中的武器,险险地躲过断手的一刀。
饶是如此,李怀唐的弯刀刀尖还是触及到卡瑟的的胸膛,将他的皮甲破开。一道带血伤痕出现在卡瑟的胸前,卡瑟大骇,以为必死无疑,能在史国屠夫刀下余生的,在他的记忆中好像没有,他完全没有想到,这一道给他带来痛苦的伤痕反倒成了他以后向草原各部族勇士炫耀的资本。
李怀唐没有放过卡瑟的意思,挪动脚步,欲将其置之死地而后快。莫说是赤手空拳,就算现在卡瑟双刀在手,他也不敢迎战,不是怕死,实在是史国屠夫这个恶名太过昭著,屡次偷袭的失败,消磨了他雄心壮志,胸膛前的那道伤口更是成了压垮他抵抗意志的最后一根稻草。
面对着李怀唐狠绝的一刀,仓惶狼狈中,卡瑟很想痛呼“史国屠夫”,可是他知道不能,这个名字一旦出口,军心动摇,败局必定。或许是他命不该绝,两名亲兵及时挡在他面前。
“啊!”抢救卡瑟的一名亲兵来不及举刀格挡,锋利的刀锋迎面划下,致命的创伤从额头笔直地延伸到胸膛。另外一名亲兵不管三七二十一,拉着卡瑟就往后跑。他听到了卡瑟恐怖的低呼声,“魔鬼,史国屠夫。”
在如今的突骑施人当中,没有谁不知道史国屠夫这个大名,崇拜英雄的他们心情很复杂,一方面,史国屠夫强悍无敌,是他们的偶像,另一方面,这个屠夫却是他们的敌人,是他们的梦魇。从卡瑟口里吐露的真相,还有敌人的凶悍表现,让这名亲兵不得不相信,夜色中的“恶魔”正是史国屠夫。
这名亲兵可没有卡瑟那般高的觉悟,惊愕中,张口就喊:“史国屠夫!他是史国屠夫!”
能够先现强大的敌人也是一种炫耀。